第47章 奉旨逃婚

定情信物?婚書?已經是夫妻?

慕雲月仿佛聽見了平生最大的笑話。

她雖不知道這份婚書, 究竟是何時締結的,但她能猜到,父親也是出於心疼她, 才私底下去尋婁知許商量親事。

縱橫沙場大半輩子的老將, 傲骨錚錚,哪怕被敵軍圍困, 刀斧加身危在旦夕之時,他都不曾投降, 如今為了哄女兒開心, 也能舍下臉面, 低三下四地去同他一個無名小卒商量。

慕雲月不用問也能想象出,當時婁知許給了父親多大的羞辱, 怪道會被罰跪校場。

拳拳愛女之心,被踐踏一次也就罷了,現而今竟還要被拿出來,踐踏第二次。

慕雲月怒不可遏,捏著拳,整個人都禁不住發起抖來, “你如今跟我說這個, 有什麽意義?”

婁知許心尖一疼,脫口而出:“怎麽沒有意義?!”

他舉起那支瑪瑙石玉簪,指尖輕輕摩挲, 過往的回憶都在那溫潤的觸感間紛至沓來,他眼神都變得無比柔軟。

“阿蕪, 我現在想通了。過往的一切都是我不懂事, 傷了你的心。我會改的, 過去虧欠你的, 我也會用余生慢慢彌補。從今往後,我會寵著你,疼著你,守著你。哪怕你不一輩子都不肯原諒我,你也不應該……”

婁知許轉目睨向衛長庚,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蹦。

很想將心底的憤怒說出來,可念著那人的身份,他到底沒敢把心裏話吐露出來,只拿起那支瑪瑙石玉簪,在兩人面前晃了晃。

無比懷念,又半含挑釁地說道:“你看,這簪子多精巧,多好看啊。”

就像她曾經給他的感情,燃燒了所有美好和熱情,絢爛得值得他刻在心裏,銘記一生。

而某些人雖然貴為帝王,享有世間一切榮華富貴,卻獨獨享受不到這些。

終歸是他略勝一籌。

婁知許心滿意足地牽起嘴角,想笑下。

可笑意還未提至臉頰,面前便閃過一道銀色寒芒,婁知許下意識眯了眯眼。

也就在這眯眼的一瞬間,鈍器入/肉聲悶然響起,一柄長劍赫然頂在他胸前,毫不猶豫地捅了進去。

猝不及防的錐心之痛,婁知許嘔出一口鮮血,一下沒支撐住,軟了膝窩“咚”聲跪了下去。

殷紅順著利刃“汩汩”而下,映出婁知許一雙瞪得滾圓、不可思議的鳳眼,也將慕雲月眉眼間的冷漠和厭惡暈染得更加深刻。

“婁世子是把我當成什麽人了?你後不後悔,想不想彌補,與我有什麽關系?!你後悔了,我便要不計前嫌,回來和你重修舊好嗎?天底下哪有那麽便宜的事!我又不是你養的貓兒狗兒,招之即來,揮之即去。”

“原本我以為,那日在校場,我已經把話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為了彼此的顏面,我也沒將事情做得太絕。但現在看來,我還真是太仁慈了。像你這般不要臉的人,根本不配任何人給你臉面!就該被狠狠踩在地上,遭人唾棄一輩子!”

兩輩子的委屈和怒火一並湧上,慕雲月舉著長劍,整個人都氣到發抖。

看著殷血從婁知許胸膛流出,慕雲月以前有多心疼,現在就有多痛快!

倘若殺人不犯法,她真想一劍送這二皮臉的去閻王面前搓磨一下面皮。

然而這柄劍是她從天樞腰部配劍拔/出來的,精鐵打造,沉重異常。別說殺人了,她兩只手一塊把劍舉起來,都有幾分吃力。

估摸著這一捅,也只戳破他一層皮肉,回去養幾天就好了。

本來還想再捅深一些的,可惜了。

當初爹爹和哥哥喊她去習武的時候,她應該答應下來的,現在也就不至於想捅個人,給自個兒報仇,都這麽費勁……

慕雲月蹙起柳眉,頗有幾分遺憾地小嘆了口氣。

可就在她雙手酸疼,舉不動劍,預備收手的時候,一只大手忽然從她身旁伸過來,溫柔地包裹住她的小手,幫她將那柄精鐵長劍的沉重力道,都盡數化分了去。

“那裏都是骨頭,捅那兒不痛的。來,往這兒捅,這裏經脈多,而且流多少血都不會傷及要害,只要稍微加一點力道,就能叫他痛不欲生。”

滋——

肉皮開綻聲再次響起,伴著一聲撕心裂肺的仰天長嚎。

與剛才完全不可比擬的痛感,如閃電般在四肢百骸迅速蔓延,婁知許天靈蓋都快被掀翻,整個人不停扭動,宛如腐肉上的蛆。

兩手本能地握住劍刃,不顧一切想要將劍拔/出來,天樞卻是先一步上前,“咯噠”兩聲,直接將他兩只胳膊都給卸脫了臼。

劇痛堆疊而來,婁知許額角青筋都暴了起來,根根分明,意識都開始有些渙散。

恍惚間,像是回到了夢境之中的那個臘八,那場大雪。

只不過這回跪在雪地中的人變成了他,而慕雲月則是成了那個執劍掌握他命運的人。無論自己如何哀求,她都不屑一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