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第3/4頁)

外面小廝飛快進來。

厲寧封說:“告訴父親一聲,晚飯我想和他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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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連慎微下了朝回來,就聽明燭說了小侯爺振作起來了的事。

明燭擅長隱秘,這幾天一直替他在侯府周圍盯梢,重點觀察有沒有可疑的人。當然也把厲寧封的一舉一動默默記了下來。

連慎微換了衣服,笑道:“風恪,你可滿意了?”

“……”風恪冷冷道,“你滿意就行,管我什麽事。”

知道攔不住連慎微,他就趁著這幾日的時間,研究出了三幅藥方,一幅是給姓厲的那小子配套用的,另一幅他會磨成藥丸,剔除成分,給連慎微補血用。

最後一幅,是能叫連慎微少放點血的藥。

不過有些副作用,少不得叫姓厲的小子受點苦了。

連慎微:“什麽時候開始?”

“得了,”風恪已經平靜了很多,說,“著急投胎還得有個正當理由吧,你也得給我一個正經身份,不然人家憑什麽信任我。”

江湖中找風家傳人的人數不勝數,他不能以風家的名義出現在這裏,一則是因為他自己覺得麻煩,二來是因為連慎微。

早年間連慎微行走江湖,雖多以鬥笠遮面,可難保不會引來江湖的一些老朋友,萬一被發現了,才真的好玩。

連慎微:“你放心,他會相信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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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五日。

忠義侯府來了個戴著木質面具的怪人,自稱是小侯爺師父的朋友,來送信的。

厲寧封看了信,上面只有寥寥兩句話:

[已知你近況,浮猋乃為師之友,醫術高超,或可一試。令,浮猋性情古怪,且順他心意。]

看完信,厲寧封心裏已經信了大半,擡眸道:“您……”

風恪涼涼睨他一眼,“在下浮猋。”

浮猋,疾風之意也。

刮死你個臭小子。

老侯爺也看了信,是知道自己兒子有這麽一個師父在的。

尤其寧封這位師父的字跡灑脫,每次看見,他都能想起來三年前在邊疆收到的那封來自那名江湖俠義之士的信。

筆跡雖有些差別,但總體而言頗為相似,觀字察人,想來都是光明磊落之人。

老侯爺當即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請浮猋先生救治!”

風恪避開他這一禮,守著風家的規矩,冷冷淡淡:“未治愈病人,不受禮。老侯爺且先離開罷。”

老侯爺很快便給他騰出了一個方便治療的空間。

風恪對厲寧封的腿部情況很了解,仔細看了沒有別的突發情況,便從背著的木箱子裏,輕手輕腳拿出來一罐血。

小廝按他的吩咐打了一桶熱水。

桶深能沒過小腿。

風恪在裏面撒了藥材,言簡意賅:“泡。”

水還是滾燙的。

厲寧封沒半點猶豫,艱難地撐著床沿,把腿放了進去,他臉色瞬間蒼白。

風恪把那罐血分出來一小杯,其余的全部倒進了桶裏。

下一秒,厲寧封就察覺自己的腿被什麽東西瘋狂撕咬著,水桶裏面的水散發著濃郁的血腥味,還有腐爛的氣息,夾雜著藥香,隱約有些邪氣。

厲寧封看著他手裏的罐子:“這裏面裝的是……?”

風恪冷笑:“人血。”

見厲寧封神色驟變,他慢悠悠補充道:“藥人的血。”

厲寧封:“藥人?”

他好像隱約在哪裏聽見過這個詞。

“不知道啊?我給你解釋解釋,”風恪慢悠悠說,“這藥人,就是人被不停的喂毒,吃解藥,再喂毒,割開經脈,往裏面放一些可愛的小東西……成功活下來的,血液就是最珍貴的藥物。”

“藥人也分三六九等,給你用的,自然是極好的。”

其實在他們風家也是有藥人的,都是買來的,他們不買,也會有別人買,甚至多得是活不下去的人,想主動被煉成藥人。

在他們這些醫學傳家的家族中,藥人還有其他的名字,叫血畜、血奴,那就不算人了,輕賤得很。

風恪最初發現連慎微被煉成藥人之後,心中憤怒可想而知,後來逐漸平靜下來,不往這方面想了。

可是昨晚他見連慎微往小罐子裏放血,臉色一點點蒼白下去,好不容易養出來的一點活人氣,還沒捂熱乎幾天,眨眼就散了。

雖然知道意義和目的都是不一樣的,但風恪無可避免的想起了風家那些藥人放血的場景——

在他從小受到的熏陶裏,這就是一種對自己身體的輕賤。

他無法將‘血畜’、‘血奴’這樣的被命名為低賤肮臟的字眼和那個長身玉立、曾經拂劍吹簫的青年關聯在一起。

風恪控制不住自己不生氣,一口氣梗在心頭,堵得他幾欲吐血。

不知為何,厲寧封從這位浮猋先生話音裏聽出了些許怒意。

他想起來在哪裏聽過藥人這個詞了,高祖在位時期,癡迷煉丹,豢養藥人,以血入藥,不見成效,反暴斃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