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不同的主公和謀士(第4/5頁)

胡大海把葉琛的手一甩,“噌噌噌”往後退了幾步。

葉琛大笑。

朱元璋茫然地轉頭看向自己的文人智囊們。

宋濂忍著笑道:“這首詩是唐代朱慶馀的《近試上張籍水部》,以新婦自比,向主考官張籍自薦。”

王袆拉住胡大海:“胡將軍,這時候你應該回答,‘越女新妝出鏡心,自知明艷更沉吟。齊紈未足時人貴,一曲菱歌敵萬金’。這是張籍回復的《酬朱慶馀》。快,跟著我念,我念一句,你念一句。別慫。”

胡大海黑紅著臉,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後把王袆推開,抱頭蹲下:“還是你們文人玩得花!我不行!我不可以!你們都不覺得羞恥嗎?!”

眾文人莞爾,眾心腹武將紛紛大笑,朱元璋也忍俊不禁。

明明陳友諒都大軍壓下,朱元璋的盔甲已經穿上,吃住都在城外軍營中,軍帳中居然充滿了快活的氣氛,一點都不像大戰在即。

只有李善長板著臉在那拍桌子:“嚴肅點,嚴肅點!談正事呢!談完正事再笑!”

於是眾人再次安靜下來,繼續談正事。

當細節敲定,將領們將要各自領命離開時,朱元璋突然冒出一個主意。

他叫住前年才歸順的元將康茂才,道:“聽聞你和陳友諒曾是舊友?”

康茂才背後冷汗都冒了出來:“大帥!我絕無二意!”

朱元璋拍著他的肩膀,道:“我知道,我知道,放輕松點。你去給陳友諒寫信,說你要反了我,約定和陳友諒裏應外合,共同圖謀應天。”

康茂才還沒回答,劉基納悶道:“主公,你這計謀也太簡陋了。陳友諒會中計?”

朱元璋道:“就寫封信而已,陳友諒信了最好,我們就不用去算陳友諒行軍路線,伯溫你誘敵深入的計謀直接就能用。如果陳友諒不信,我們也沒什麽損失,一步閑棋而已。”

旁邊李善長幽幽道:“我倒是覺得,陳友諒十有八、九會中計。”

劉基疑惑:“為何?”李先生不善軍謀吧?

李善長抱怨道:“你們不知道主公在外面的名聲有多可怕,罵主公的詩文都可以把主公埋起來了。所以主公麾下將領背叛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眾人沉默,然後齊齊大笑。

被朱元璋嚇了一跳的康茂才也不由樂了:“主公,你真不怕我反了你?李公說,你在外面名聲可差了。”

朱元璋笑著道:“你說你屢敗於我是天命,我饒你不死,你效犬馬之勞。你是個好漢子,我信你。”

康茂才樂道:“有大帥你這句‘信我’,我這就寫信去!寫什麽?”

朱元璋看向劉基:“伯溫,你幫他想一封信。”

劉基笑著拱手:“是,主公。”

拱手後,劉基察覺自己笑了,立刻把嘴角撇下。

他怎麽能因為主公在外形象受損而發笑?這不可以!

……

朱元璋再次離開家,陳標感受到了一絲不安。

應天府城中店鋪已經幾乎全部關門,只有陳家開了幾個保障基本生活的店鋪。

百姓們在城郊有田的,都回到了自己田地旁的小屋裏。

他們挖了地窖,修築了土閣樓,手上握著簡陋的武器,每日輪番在村莊巡邏。

朱元璋把井田制和他之前制定的民兵制度結合起來,在農閑時常組織民兵操練。街道上也時常有甲士巡邏,百姓們不再在街上閑逛,熱鬧的應天城變得十分肅穆寂靜。

陳標去揚州的時候,揚州已經被打下來,雖有屍骸未收斂完畢,但整體很安全,陳標見慣了死人後,就沒有不安。

現在應天城中的氣氛,讓陳標第一次直觀地感受到了何為亂世、何為戰爭。

就算有另一個陳標的記憶,他也不由慌了起來。

他揉了揉自己的腦袋。就算有後世那個陳標的記憶,但那個陳標生長在非常和平的國度,說不定還沒有“六歲的陳標”更習慣亂世。

如果說陳標在自家爹剛離開家的時候只是淡淡的恐慌,當馬秀英離開的時候,這恐慌就變成了恐懼。

陳友諒是在閏五月大舉南下,離馬秀英生產不到兩月。

雖然馬秀英的身體恢復得很快,但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完全不夠她的身體養好。她生下的兩個兒子也還病病歪歪,不知道能不能養活。

她卻決定離開孩子們,踏上戰場。

陳標第一次拽著他娘的袖口,阻止他娘離開家。

馬秀英俯身抱住淚眼汪汪無聲哽咽的大兒子,輕輕撫摸著大兒子的頭頂:“標兒,如果應天保不住,我們就沒有家了。好好看家,娘去去就回,帶著你爹一起回來。”

陳標抓著馬秀英肩膀的布料,聲音顫抖:“娘必須去嗎?就算差了娘,也沒關系啊。前線剛幫忙的婦女那麽多,我捐錢捐東西替代娘,我和大帥說,娘不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