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2/2頁)

阿絳還想繼續與那女官爭執,卻被施霓攔下,這一路還要與他們長久相處,若此時將人徹底得罪,以後的路恐怕會走得更加艱難。

於是她忙拉住阿絳,聲音和煦低弱:“蒙校尉的話我們記下來,請大人們放心,路途上我們的吃穿用度與大家無異便可,不需特別的關照。”

許是見施霓的態度如此,那女官便認定施霓是個好拿捏的軟柿子,於是趾高氣昂,欺人更甚:“既如此,那以後姑娘的餐食就單獨擺灶吧,我們這裏可從不供閑人,食材軍需處都有,姑娘需要什麽自行取用就是。”

她說完,蒙校尉似乎覺得此舉不妥,於是猶豫著眼神示意了下那位女官。

可對方卻不領情,作勢要把頤指氣使的架子好好端住。

施霓只是笑笑,由著女官自作主張:“知曉了。”

……

隨施霓一道從來濰垣來的,還有兩位中年仆婦和三個年紀不大的丫頭,施霓用不到這麽多人在旁伺候,而且眼下狀況,還是低調行事得好,於是她便只留了阿絳在身邊,其余人隨蒙校尉安置。

大梁軍隊都駐紮在城內營地,她們要隨軍同住,於是最角落處的那架簡易軍帳,便成了施霓和阿絳的臨時居所。

進了帳中,待左右無人,阿絳實在憋不住委屈地皺起一張小臉,緊接嘆氣悶聲道:“姑娘的性子素來是軟,如今竟被人如此欺負,想想那女官的嘴臉,實在可惡!也不知這人什麽來頭,一個小小六尚居的高級宮女,竟能叫蒙校尉對她如此客客氣氣。”

阿絳邊說著,邊上前打量帳中置物裝潢,很快便不滿道:“這簡陋破床實在硬得硌手,姑娘身嬌體弱怎睡得?還有這被褥,聞著都嗖嗖的,定是久置於陰潮處發了黴,姑娘這般狀況,若是被稷王子知道了,他不心疼死才怪。”

聽她越說越過,愈發口無遮攔,施霓微蹙眉頭,當下立即提醒說:“阿絳,禍從口出,以後萬不可再冒然提及稷哥哥。我的身份特殊,如今既然已經到了大梁軍隊麾下,前塵往事便該割舍清楚,不然許會招來殺身禍事,你記沒記住?”

聞言,阿絳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於是忙認錯點頭,之後又放低聲音不甘問道:“可姑娘被那女官如此怠慢……我們就這麽忍下這口氣了嗎?”

“我們雖人微言輕,但到底算是承著王上的面子,為展大國風範,從情從禮,大梁人都該對我們有所禮待,最起碼是明面上的禮待。”

施霓口吻淡淡,表情卻忽的露出幾分狡黠,“如今,人家是有意苛難,那我們不如遂了她的願,過得真的淒慘些。到時,率隊主將若真要追究,被問責的可不是我們。”

阿絳這才恍悟道:“原來姑娘早就想著回擊啊。”

“不是回擊。”施霓溫和一笑,過分艷麗的一張絕色臉龐上,此刻露出了些許近日都不曾顯露過的生機來,“我們不爭,但求自保。”

“對對,但求自保。”

阿絳知曉施霓心裏早已有了主意,心頭緊著的那股氣總算舒暢了,她大道理不知那許多,卻是只認一理,那就是無論是誰,不管尊貴,都不能欺負了她家姑娘。

不然,她就是拼了命也要相護姑娘周全。

“對了,姑娘可知此次要帶我們去大梁都城上京的,是大梁的哪位將軍?”阿絳想起什麽似的又開口問道。

施霓如實搖搖頭:“並不知呀。”

“誰都好,只要不是那被稱為鬼閻羅的霍厭將軍就行。”

阿絳喃喃著,又小聲議論說,“姑娘你知道嗎?咱們邊關老百姓都在傳呢,說霍厭此人啖肉飲血,頭上長角,面目醜陋可怖,都被編成歌謠專門去嚇那些不聽話的七八歲孩童了。姑娘你說,人真的可以長角嗎,那要長成什麽嚇人模樣啊?”

施霓以前倒沒聽過這樣的傳言,如今聽阿絳描述得這般具體,於是不自覺地在腦海裏跟著想象了一下霍厭將軍的形象,人身牛面嘛,那當真好恐怖……

“你就知我素來怕些鬼神,便專門說這吊詭的話來嚇我,阿絳,你真是學壞了。”

施霓嗔怪地瞪了阿絳一眼,接著趕緊把腦子裏慢慢形成的意象消移掉,生怕今夜鬼怪入夢,無法安睡。

阿絳則討饒著相勸,說霍將軍就算真的頭頂長角也無所謂,反正她們也不會平白和那閻羅將軍遇到。

可那時施霓卻不知,阿絳這話,到底是說得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