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3/3頁)

聞言,伶貴人慌忙跪挪幾步,抱著梁帝繡著明黃龍紋的衣袍,含著哭腔淚言著不肯松手:“求陛下別走,方才……方才是臣妾一時無腦說錯話,臣妾認錯了。”

梁帝眉頭並不見一絲舒緩,聞言只垂目冷嗤:“簡直笑話,寡人是大梁的九五至尊,到底有何不敢?要你們一個兩個都在寡人面前提醒!”

伶貴人當即懵怔不減,擡眼茫然,其實直到現在她也沒徹底搞明白,自己到底是錯在了哪句話上。

梁帝並不留給她任何挽回機會,直接甩袖而出,上了禦用轎輦,而後又在香雲堂門口,當眾揚聲吩咐,準備起駕前去往浮芳苑。

此舉,無異於是當面打了伶貴人的臉面,可此刻,他哪裏顧得上這些。

他只覺若再這般被人提醒下去,他為天子的威嚴恐怕也要蕩然無存。

這幾日,他因著那西涼女一事,心裏一直難以舒快,可伶貴人卻是自做聰明,偏要哪壺不開提哪壺。

先前因為霍厭的提醒,叫他多疑而心生警戒,遂將那西涼女視作了身側威脅,並立即取消了當晚的食筵。

可事後細想,此乃大梁皇城,他又為這裏唯一的尊主,豈能被一獻降而來的女子身上暗藏的威脅而懾服恐嚇到,若傳揚出去,自己的帝王威厲何在?

而伶貴人的話,則是無意起了激將作用。

梁帝偏是不信,身側有這麽多宦官護衛在,施霓能有幾個膽子敢直接施加毒害?

無論對方是神是鬼,還是披著人皮的怪,他都要親自去會上一會!

……

梁帝在雲香閣大怒一事,很快傳得沸沸揚揚。

無論是其他宮苑的小主們,還是各宮伺候的奴仆婢女,皆是好奇心難擋地紛紛想將眼睛插在浮芳苑,好將情況查明個徹底。

這光景實在太過難得。自伶貴人得寵後,都是別人忍著她的氣,受她跋扈專橫的欺負。

而像如今這樣,陛下當眾不給她留絲毫面子,甚至直接將巴掌打在臉面上,實在過於少見。

伶貴人在宮內樹敵不少,如今出了這等熱鬧之事,恐怕任誰都想趕上前來,吐一口唾沫星子。

……

而此刻,處於話鋒漩渦之上的浮芳苑,可謂氣氛凝重到了極致。

旁人暫且不看,只施霓這個事件主人公,當下得了信後,頭先凝目想的,便是該如何避過去。

她實在思索不明,怎麽梁帝先前還對她心生厭惡,百般避諱,今日就又忽的換了主意而主動身臨了呢?

只是,她沒來得及差遣阿降,去將事情的前因後果打聽明白,梁帝的禦用轎輦就已經臨於門口。

她手心緊張而握,隨即便聽到院外不小的動靜陣仗。

而其中最為響亮的一聲,便是張公公的細聲傳呼,“皇上駕到!還請施小主,出殿跪迎。”

小主?施霓聞言蹙緊眉頭。

此稱呼由皇帝身邊的宦官喚出,含義非凡,似乎已認定她是皇帝的女人。

當下,看著外面漸暗的天色,施霓背上不由浸出一層冷汗來。

此夜不見月光,夜幕也似比以往更加濃暗。

……

霍厭的眼線早已布於宮內,而此事鬧得沸沸揚揚,幾乎人盡皆知,自不會逃過暗處的眼睛。

當霍厭自軍營演訓完畢後,策馬晚歸之時,密信正好由人隱秘送至了將軍府。

他因思念施霓,所以這信平日裏也會照常送達,無論是她衣食住行上的小事,還是她平常無聊時,閑倚花窗,拿著玉如意挑花逗蝶的場面,事無巨細,他方方面面都想著了解。

故而今日密信傳來,他還心情舒悅地好奇她今日過得如何漫散。

結果,卻見展信只八字:禦輦夜至,姑娘危乎!

橫眉現凜,拳心緊握。

那指尖碎紙屑,當即被震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