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在方嬤嬤耐心出言和緩氣氛下,屋內終於暫時翻過這話題。

而施霓站在門外,卻久不能平復心緒。

她不是故意偷聽,只是指導完廚娘將糕點放人蒸鍋後回返,走到這裏巧恰就聞室內似有沖突。

再聽內容,竟是與自己有關,故而她只得將腳步頓住。

只是不想,隔著一墻,她會聽得將軍這樣一番如誓言般的坦誠心意外釋。

這些話,他甚至從未在自己面前說過。

而更叫施霓倍感意外的是,將軍竟會為了她去忤逆自己的母親……與旁人不同,將軍少時喪父,是與母親相依為命,他肩背上承擔的家族重責沉負如山,又因至痛遭遇,他向來將孝義看得極重。

思及此,施霓心頭悶悶地垂目望向自己的小腹,想到兩人若當真無子嗣,便是自己害得將軍背上不孝罵名,他這樣重親情之人,施霓不願自己成他的累贅包袱。

……

晚間的長壽面吃得氣氛微凝,程夫人和將軍都懷揣心事地不說話,全程間只方嬤嬤偶爾出聲調和。

霍厭看她吃得少,一直不停給她碗裏夾菜,而施霓只當自己方才從未聽到什麽,面上如常地沖他笑笑。

回了西屋,天色已不早。

施霓把丫頭們遣下去休息,看將軍神色帶疲,於是洗漱上榻後伸手幫他輕柔按摩著太陽穴。

“夫君有心事。”她輕輕道。

霍厭握住她的手,搖搖頭,“沒什麽,是軍營中的事,霓霓今日累得不輕,要不要早些休息?”

他當真以為她什麽都不知道,還拿營中有事來搪塞。

聞言,施霓心頭更酸澀,於是將手放下,沒收回,而是貼上前去環抱住他精壯的腰身,語氣輕輕柔柔,“不想休息。”

霍厭對她主動的投懷哪有一定點的抵抗力,只是想到晚飯前才剛剛占過她身,甚至前前後後算上浴間總共把人哄誘著欺負了四次不止,他是上了層藥才舍得叫她再去東屋幫忙準備茶點的,故而這會兒哪舍得再碰她。

他沉嘆了口氣,克制著自己對她無休止的沖動,環臂回抱住她,又上下輕撫著她的背脊。

“夫君再抱我緊些,行不行?”

這個是什麽難事,霍厭縱容地照做,而後用力收抱,好似要把她融進自己火熱的胸膛一般。

他聞嗅她的發,附耳低低地問,“怎麽了,突然這麽粘人?”

施霓抿了抿唇,心事暗悄悄地浮湧。

她想到兩人於塞外寒池的誤會初遇,隨軍回京途中的近距相處,以及宮內私隱情愫漸生,再到後來如做夢一般,被將軍阻斷萬難,光明正大迎娶進了將軍府……

這一切,對施霓來說都是過去十多年裏,從未敢設想過的幸福歸屬。

若沒有將軍,她的命途前路該是晦暗一片的,所以,她很害怕因為自己叫將軍生難,他對自己已經足夠好,不該與家人生隙,背受違逆孝道的重石。

於是忍不住開口帶上了些哭腔,抱著他,喃喃出聲:“夫君喜不喜歡小孩子?”

霍厭放在她背上的手一僵,眉心瞬時擰起。

“為何突然這麽問?”

施霓沒說話,將頭埋得低,又依賴地蹭進霍厭的胸膛裏。

霍厭默了片刻,而後伸手捧住她的臉,叫她與自己相視,而後語氣認真言道,“母親方才說的話,你是都聽到了?”

施霓輕點了下頭。

“……嗯,其實母親的擔心是對的,夫君不該為我去頂撞。”

霍厭嘆了口氣,把人摟緊只想叫她心安,“沒有頂撞,我只是表明態度,母親想叫我再娶旁的女子進府,這絕不可能。我要你身心皆忠於我,若我自己都做不到,實在沒臉強求於你。”

“為延子嗣,郎君納妾是尋常事。”即便她很想很想要只屬兩人的純粹感情,可世俗如何,她分得清楚。

聞言,霍厭卻是不以為意地冷哼一口氣,“什麽為延子嗣,不過是男人口中的鬼話,納妾進府也只是為自己的貪色尋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罷了。”

施霓眨眨眼,實在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如此不是連帶著自己也給罵上了。

於是她順著開口問道,“將軍也是男子,又當精猛冠年,該也有食色之急的時候才是。”

霍厭蹭了下她的鼻尖,笑她問的是傻話,“霓霓知我精猛,便該知我只食你的色。”

聽此話,施霓臉頰瞬間一燙,而後伸手立刻無措去推他,即便常聽他說些粗話葷語,可到底沒練就如他一般的厚臉皮。

故而只被調戲了一句,便接不住地去避他的目光,又嗔怨開口,“夫君能不能收斂些,別總拿這些話來逗我。”

“我道事實。”他一本正經地回,好似方才出言輕佻的不是他一般。

施霓眼神濕濕的瞪著他,卻並無絲毫的威懾。

當下她還想著再駁兩句,可奈何腦子還沒來得及跟上,便被他忽的捏擡起下巴,而後猛地用力吸含住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