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一界八

秋水和秋林生的日子是瑣碎煙火氣,邊關卻正在緊鑼密鼓謀劃偷襲蠻人王庭,燕王不是個喜歡守著的主,他剛來邊關時不得不關門拒敵,經過幾年的經營籌謀,他有底氣主動出擊。

李關山雖然在家事上糊塗,現在也拎清了,好幾次襲擾蠻人部落他都是身先士卒,戰功撈了不少,燕王也很滿意。

過完年秋水就十二了,十歲時候的秋水是個孩子,外人見了稱贊一句機靈,十二歲的秋水已經出落成一個少女,她的膚色是同階層少見的白嫩,因著日日在外頭奔波,臉上和手上的膚色微深,但和其他人一比還是白了不少。

特別是她的那雙眼睛,顧盼生輝,看到她的人心裏止不住就泛起笑意,一個美麗的妙齡少女,未語先笑,哪個人不喜歡。

鐵行首的大兒子在家裏吵著鬧著要娶秋水當媳婦,鐵行首都把兒子揍了一頓,都沒揍掉兒子懷春的心思。

迫不得已把秋林生叫來商量,鐵行首滿口保證,他家肯定給秋林生養老,“不信別人林生你還能不信我嗎?”

其實鐵行首也十分看好秋水,這姑娘不止好看,她會來事,會識字算賬,娶回家怎麽都不虧。

秋林生十分為難,“您老的話我怎麽會不信,只秋水這丫頭主意正的很,她是一門心思要招贅的,實在不瞞您老,這丫頭野慣了,我也管不住她……看著她是見人就笑,實際上這丫頭脾氣極大……就上回,孫賴子被她踢了褲/襠,躺了半個月,現在見到她都繞著走……”

鐵行首不由得夾了夾自己的雙腿,秋林生這話說的顛三倒四,意思卻表明白了,這嫁人不嫁人得秋水自己說了算。

鐵婆娘有個餿主意,想讓兒子去纏磨秋水,只要小兩口好了一切就水到渠成。

大鐵蛋跟秋水跑了一天,回來躲屋裏一個勁哭,誰人問他也不說為什麽,第二天再也不願跟秋水跑了。

秋林生偷偷問女兒,秋水撇嘴,“個廢物,數數都數不清,見條蛇吱哇亂叫,吹噓自己念過書,記賬都不會,我問他,你脖子上但凡是個瓢也能裝一瓢水,現在算個啥?飯桶還是糞桶,我讓他滾一邊撒尿活泥巴玩去!”

秋林生,“……”少男的自尊心啊,這下子稀碎不算,別落下什麽心理陰影!

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如今是康元三十八年,代表皇帝在位已經三十八年,康元帝登基的時候已經二十多歲,現在他又當了快四十年的皇帝,非常可以了。

但凡一個皇帝在位時間長,到了老年就愛折騰,內心就是不願老去,失去健康的體魄和權柄。

康元帝也有這個想法,他兒子不少,拿得出手的就有六七個,只燕王早早被派到了邊關,剩下的都圍著皇帝轉。

康元帝不能免俗信起了長生,煉起了丹,幾個兒子之間也在暗潮洶湧。

原本這些事和普通老百姓不相幹,他們照樣土裏刨食填飽肚子,只今年天災不斷,老百姓的日子越發艱難起來,其實每年都有天災,或是哪裏,或是這裏,朝廷也會按部就班派人救濟處理。

只是如今朝中皇子們在爭位,大臣們在站隊觀望,分到百姓身上的心思就少了很多,遠在天邊的災民和近在咫尺的權利分配,當然是自己的利益最重要,朝廷雖然也賑災救濟,到底是敷衍了不少。

原本端陽縣很少有災害,今年也不行了。

有經驗的老農看著萬裏無雲的天就在擔心今年雨水不勤。

秋水跟著秋林生見天在四處轉悠,左邊聽一耳朵遠在天邊的皇家八卦,右邊看著糧價等物悄咪咪的上漲。

她嗅覺敏銳,立馬開始買糧和鹽。

這可不是上輩子,國家不會讓老百姓餓肚子,在這裏,一旦出事,百姓第一個倒黴!

至於為什麽要買鹽,沒鹽吃人就沒力氣,秋水和林秋生也不能從其他地方攝入鹽份,鹽巴當然重要。

如今的糧食分好幾等,谷子糙米還有不同品種的精米等等,秋水買的是谷子,谷子放的時間長。

她和秋林生是團頭,走街串巷的,而且他們手裏這些年也不過攢了幾百兩銀子,統統買糧買鹽也沒多少。

就是秋林生不解,“買這許多幹嘛,吃不完黴了就浪費了!”

秋水道,“谷子不會,爹,你怎麽就沒聽到呢,京裏頭皇子們不消停啊。”

秋林生不以為意,“隔著十萬八千裏遠,和我們什麽相幹。”

秋水面色凝沉,“那去鄉下你就沒聽那積古的老人家說今年可能要幹旱?要是真的旱了,那朝廷可會給我們糧吃?我買的是谷子,存的時間長,要是不旱,這些我們也就多吃一段時間罷了,可要是猜中了,這些就是咱們的救命糧!”

秋林生頓時忐忑起來,“你這準不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