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衛瓚被舔了一頭一臉的口水,衣裳都濕了一半,只得借沈鳶的院子洗了個澡。

待出來的時候,微風拂面,很是涼爽,他想要的青蝦卷和蜜釀紅絲粉都放在院子的小桌上,配著幾樣小菜,還有一小碗冰酪,點綴著各色碎果粒,瞧著便很是開胃解渴。

知雪照霜在樹蔭下坐著翻花繩,再往邊兒上看,沈鳶正坐在階前喂那兩只大狗。

不遠處還立了個訓練狗用的稻草人兒,被舔得濕淋淋的。

上面貼了張紙。

他湊過去一看,發現是沈鳶畫的他,歪鼻斜口,鼻孔朝天,眼皮子不看人。

畫技相當差勁,只有傲慢的特別明顯。

可見是國子學只上畫課,卻並不考校畫技的緣故。

他斜眼看沈鳶,說:“沈折春,你心裏我就長這樣啊?”

沈鳶說:“我畫得不像?”

他輕笑一聲,說:“像個屁。”

“就你這畫,這輩子都不用擔心巫蠱之禍。”

“你就是紮小人,都沒人知道你紮得是誰。”

沈鳶沒好氣瞪了他一眼。

他拿了桌上的一碗冰酪,坐在沈鳶邊兒上,慢慢吃了兩口,解了暑氣,便笑著問他說:“你哪兒弄的這麽兩只大狗?”

沈鳶說:“讓照霜去買的,要家養訓練的,通人性的,越兇神惡煞的越好。”

他嘀咕說:“怪醜的。”

沈鳶說:“多威風,都能帶去打獵了。”

眼底幾分歡喜,卻是真的對這兩條大狗很是喜愛。

一伸手,兩只惡犬的腦袋輪流往他手心兒擠。

衛瓚說:“沈折春,你這人跟外表差的真大。”

這是要跟沈鳶相處很久才能發現的事情。

江南水鄉養出來的小公子,吃的是蜜糖藕,吹的是紫竹簫,坐的是烏篷船,眉眼旖旎如春,一肚子的多情吳歌。

卻喜歡奇險的戰術,喜歡危險的惡犬,野性難馴的烈馬,兇悍食肉的鷹。

惡犬紅彤彤的舌頭舔過沈鳶細嫩的手心,不知是不是癢了,沈鳶勾了勾唇角,嘲笑似的說:“嗯,好幾年了,小侯爺可算開始認識我了。”

“可喜可賀。”

沈鳶瞧著心情好了許多,喂過了大毛二毛,便在一旁的水盆凈手,用帕子擦幹。

衛瓚說:“怎的,出了氣了,現在心裏舒服了?”

沈鳶輕輕笑了一聲。

他已有些習慣沈鳶的脾氣了。

這小病秧子若是自認吃了虧,卻沒有報復回來,那便很難舒坦。

但若是讓這小病秧子發泄過了,便能好說話不少。

衛瓚拍了拍自己身邊兒的位置,示意沈鳶坐回來。

沈鳶看了他一會兒,坐回他身邊兒去了,輕哼:“小侯爺好手段,打一棍子給個甜棗的。”

衛瓚讓他說得好笑,斜著眼睛瞧他,說:“沈鳶,你給我說說,到底誰挨棍子,誰吃甜棗?”

“請了兩個門神來打我悶棍,怎的還反咬我一口。”

沈鳶笑了一聲。

衛瓚說:“我棗呢?”

沈鳶指了指放在桌上的點心,又指了指他擱在手邊的冰酪:“這不是麽?”

衛瓚挑著眉毛,看他說:“沈折春,你是不是太欺負我了點兒?”

沈鳶嘀咕說:“知足吧,知雪還不讓我吃呢。”

衛瓚心知是怕他貪涼吃壞了身子。

其實只吃一點兒也不礙事。

只是這小病秧子對外強勢得很,日常衣食上卻很是聽話,讓知雪這個小管家管得可憐巴巴的。

衛瓚左右看看,發現沈鳶屋裏的小姑娘都在樹蔭下玩笑。

他找了個人瞧不見的位置,端著碗,輕輕說:“過來。”

沈鳶眼睛稍微亮了亮,跟過來了。

他便舀了一勺白生生的冰酪,送到沈鳶唇邊。

沈鳶看著勺子,嫌棄說:“你用過了。”

他眯起眼睛,說:“吃不吃?”

沈鳶頓了頓,微微窘然,卻張了嘴,將那勺冰酪含進了唇間。

混合奶香的碎冰果粒進了熱氣騰騰的口腔。

沈鳶許多年沒嘗過這滋味,眯著眼睛,嘴角都揚了起來,愉悅得像是偷了魚腥的小貓一樣。

又看了他一眼。

他得寸進尺,說:“你坐過來一點。”

沈鳶一坐過來,他就把沈鳶拉到自己懷裏,放在膝上圈著。

沈鳶一驚,下意識去看那些知雪照霜的位置。

見人都瞧不見他們,才松了口氣。

正想要掙紮。

一勺涼絲絲的冰酪又送到了唇邊。

沈鳶心裏掙紮了許久。

沒抵住誘惑,低著頭,小心翼翼又吃了一口。

衛瓚把人沉甸甸摟在懷裏,嗅著藥香,覺著自己還能再讓那兩只狗舔他十個八個來回。

心跳也快了。

就這麽摟著,喂了兩三勺,便停了,將冰酪擱到一邊兒去。

沈鳶有些不滿地看他。

他說:“你別吃太急,涼著肚子。”

沈鳶說,不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