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趙桓熙在殷夫人處呆了一會兒,就拎著一小筐洗幹凈的大櫻桃回了慎徽院。

殷夫人打發萱姐兒回房去看賬本,待她走了,才從袖中抽出一封信來,遞給趙佳臻,道:“你看看。”

趙佳臻接過信一看,是她父親從平涼府寄來的,向她母親痛陳艱難,要錢要物。

“娘,您……給嗎?”看完後,趙佳臻心情復雜,問她母親。

殷夫人冷笑一聲,道:“他自養他的愛妾庶子,與我何幹?我憑什麽給?給你看,是想叫你知道這件事和我的態度,萬一他厚顏無恥寫信給你討要錢物,你也不準給。不僅你不準給,還要知會佳善佳賢,誰也不許亂發善心。誰要是亂發善心,就是不想認我這個娘了。他有本事,寫信問你祖父要去!”

趙佳臻道:“那方才桓熙在,你又不與他說。”

殷夫人渾不在意道:“你弟弟雖有錢,但錢不在他手裏,在念安手裏呢,與他說什麽?”

趙佳臻:“……”

趙桓熙回到慎徽院時,徐念安還在睡。他趴在床沿上看了她一會兒,發現自己又情不自禁地回味昨夜之事,紅著臉掩飾性地咳嗽一聲,起身去了書房。

徐念安一覺睡到午前,醒來的瞬間只覺神清氣爽,下床一看,桌上一筐子殷紅水靈的大櫻桃,隨手抓了幾顆就走出門去,問坐在門口和暖杏閑話的明理:“三爺呢?”

“三爺在書房看書呢。”明理道。

徐念安來到趙桓熙的書房,果見他坐在書桌後看書,只是她一進門,他就擡頭看了過來,歡喜道:“冬姐姐,你醒了?”然後很自覺地讓出一半椅子。

徐念安過去坐下,道:“我一來你便察覺,可見讀書不專心。”

趙桓熙長眉微蹙,道:“方才那個鄭蔓兒抱著孩子來府前鬧事,五太太把人領到五院去了。當時我只當個熱鬧看來著,回來之後越想越覺得不妥,萬一再把祖父氣著了怎麽辦?”

徐念安問他:“你覺著有何不妥?”

趙桓熙道:“那鄭蔓兒抱著孩子找上門,定然是說那孩子是趙桓旭的。只要五嬸嬸不承認,她又沒法子證明,便是鬧到官府去,也是五房占理。可是五嬸嬸把人領進來,那就等於承認了那孩子是趙桓旭的,不然你把人領進來做什麽?這……可如何收場啊?難不成還讓趙桓旭納了那鄭蔓兒?”

徐念安嘆氣道:“賈二奶奶真是可憐,她若是舍得玉姐兒,估計也離和離不遠了。”說完塞一顆櫻桃在自己嘴裏,想給趙桓熙也塞一顆,趙桓熙推拒道:“你吃吧,我方才在母親那兒吃了不少了。”

他憂心忡忡,“今年天氣不好,祖父的身體也不好,可別因為五房的汙糟事氣壞了。”

徐念安嚼著鮮甜多汁的櫻桃,心想人都已經領進來了,以鄭蔓兒的品性,請神容易送神難,五房那對母子肯定處理不好這件事,若不插手,祖父怕是一定會被氣著了。

“冬姐姐,有沒有什麽辦法不讓祖父被這件事氣著啊?我不在乎五房怎麽樣,怎麽樣都是趙桓旭自作自受,可是我心疼祖父。”趙桓熙思來想去,沒有辦法,只得向徐念安求助。

徐念安含著櫻桃核四處看有沒有可以吐核的容器,趙桓熙見狀,就把手掌伸到她下巴下面。

徐念安抿著笑看他一眼,低頭將櫻桃核吐在他手掌上。

他握著小小的櫻桃核轉過身去,高高揚起手來往窗外一擲,回過頭來眉眼俱笑地問道:“冬姐姐,你說明年春天外頭會長出小櫻桃樹嗎?”

“會吧,等樹長大了,以後你讀書無聊了,還能爬樹摘個櫻桃吃。”徐念安道。

兩人想想那場景,都樂個不住。

笑過之後,徐念安問他:“那鄭蔓兒是自己抱著兒子來的?外頭雨這麽大,身邊應該有個給她撐傘的吧?”

趙桓熙道:“聽說帶了個丫頭。”

“也就是說,她母親沒來。”徐念安道。

趙桓熙靈機一動,道:“你是說,可以從她母親身上做文章?”

徐念安點頭,“她和她母親相依為命,若說此時還有什麽人能要挾到她,那便只有她母親。她不敢不管她母親,她母親是她最大的倚仗,最後的退路。若是她母親不在了,她便是死在這裏,這世上又有誰能為她去官府鳴冤呢?要想祖父不被這件事氣到,就要在他回府之前把鄭蔓兒給弄出去。”

“可是我們並不知道她母親現在在哪兒啊?”趙桓熙道。

“趙桓旭做下的爛事,憑什麽我們去給他收拾?看在祖父的面上去提點他一下便已是仁至義盡了。眼下快到飯點了,待會兒吃過飯,你親自去一趟文俊書院,將鄭蔓兒的事告訴他,叫他自己看著辦。他和鄭蔓兒母女打交道的時間長,應當知道怎樣才能拿捏這對母女。便是他實在無能,辦不到,到時候祖父回來你就先去找祖父,獻上計策。祖父不用自己想解決之道,又見你懂事關心他,便不會那麽生氣了。”徐念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