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傷疤

洗完澡的池翮, 穿了一身超市的特價商品。

他扯扯上衣:“這是金主的標簽。”

姜臨晴聽起來,像是數落她的寒酸。

他隨便擦了擦頭,把頭發弄得比被雨淋時更亂。

頭發的水, 有的滴到十九塊的棉質衫,更多的滴到他的鎖骨, 之後滑進衣領。

姜臨晴眼尖,幾下將他與水的風景收於眼前。

他扔掉了毛巾。

她立即端正姿態,盯緊電視裏的男女,她的解說尤為關鍵:“這是我的日常生活,上上網, 追追劇。”

“是嗎?”池翮卻拿起遙控器。

她望著。

他調高了音量。

男女主角的對白終於清晰起來。

剛才,是暴雨遮蓋了電視的聲音。

這就顯得姜臨晴的故作淡定,尤其“故作”。面對他了然的笑,她速速去洗澡了。

多了一個人,不僅僅是漱口杯多了一個的區別。鏡面水霧, 也是因為浴室裏已經有一個人來過。

一個人在家時, 姜臨晴從不鎖浴室門。今天,上鎖, 再三確認池翮無法破門而入, 她才放心。

洗完了, 她開門,悄悄探出腦袋。

池翮沒有向這邊望,卻說:“你洗這麽久。”

姜臨晴這才出來:“是啊。”

她早洗完了, 只是在鏡子前想了很久。她沒有準備安全措施。今晚如果不小心發生什麽, 比較麻煩。

池翮斜躺在沙發玩手機, 一人占了一半沙發。

姜臨晴走到沙發前。

他全神貫注地玩遊戲, 連眼角余光都沒甩給她。

她不得不說一句:“移過去一點, 我都沒地方坐。”

她開始懷疑,向蓓說躺得舒服的長沙發,能不能容下這個身高腿長的男人。

池翮瞥她一下,曲起了腿,繼續玩遊戲。

姜臨晴聽過大學男生講,遊戲比女人重要等等,當年覺得好笑。這一刻,她卻巴不得池翮就是那樣的男人。

電視上還是剛才的男女,演著八百年前就演過的劇情。

姜臨晴迫使自己把注意力放在電視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池翮用那歪斜的姿勢,打完了一場遊戲,開口了:“金主。”

“啊?”她的坐姿如小學生。

他把手機丟向茶幾:“你幾點睡覺?”

她關了電視,一本正經地說:“我回房了。你就睡沙發吧,床上用品都是新的。”她以為,這個口無遮攔的男人又要講些沒臉沒皮的話。

他一手搭在沙發靠背,笑著說:“謝謝金主。”

這裏是方方正正的一室一廳,房間與客廳隔了一道玻璃門。

玻璃通透,姜臨晴為了遮光,裝了奶茶色窗簾。

這時,她鎖上門扣,拉實了簾子。

一切安靜了,她聽見自己的心“撲通撲通”直跳。

暴雨停了,夜晚相當安靜。沒有“不小心”的事情發生。但雞飛狗跳的日子要開始了。

姜臨晴睡了一個好覺,一覺到天亮。

她下床,掀開窗簾的縫隙。

池翮在沙發上,面向靠背,薄被被他踢到了腳下。

她繼續睡回籠覺。

過了不久,她又醒了。她再去拉開窗簾。

池翮還是之前的姿勢,一動不動的。

不知怎的,姜臨晴生出一陣古怪。她急忙開門,去到沙發。

感覺到他均勻的呼吸,她松口氣,覺得自己小題大做了。

她從冰箱裏拿了雞蛋,煮了面條。

她端著碗出來時,池翮終於換了姿勢,仰躺著。

姜臨晴一邊吃面條,一邊望著他。這男人真能睡啊。她故意的,吃完那碗面,把筷子重重擱在陶瓷碗上。

清脆的一聲也沒有吵醒池翮。

姜臨晴走過去。

她見慣了他桃花眼裏琉璃般的光。一旦嘴角沒了笑,倒是顯出薄情寡義了。

她沉迷在他的美貌裏,望了許久,怎麽都看不厭。直到她覺得自己該把目光挪一挪。

他的頭朝右側歪了歪。

姜臨晴低了低頭,忽然發現,他的脖子左邊皮膚有一塊疤痕。

一片小月牙形狀的。

和包青天明當當的月亮不一樣。池翮的藏得深,如果不仔細打量,肯定發現不了。

人有遺憾才美。

男人身上多一塊傷疤,無妨。

到了中午,池翮還沒有醒。

姜臨晴站在他的面前,不得不去拍他的肩。拍了一下,拍了兩下。

池翮長長的睫毛顫了兩顫,沒有睜開眼睛。

姜臨晴:“再睡,再睡你就要錯過午飯了。”

“嗯。”他發出沉悶的聲音,掀起眼皮看她一眼,再閉上。

姜臨晴懷疑,他的那一眼有沒有將她望進去。

她又去拍他:“吃飯了。”

“困。”他仍然閉著眼睛,手上的動作利索起來,反手握住她的手腕,一用力。

她站不穩,倒在了他的懷裏。

“昨晚太冷了。”他說。

“你自己不蓋被子,怪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