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禮物

自那天起,顧知許的行動果然被顧清所限制,她每天作息時間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去沈佩家學琴是包接包送,即使顧清忙的脫不開身,也會叫其余人代替接送。

她像一只被保護極好的籠中之鳥。

這種病態的控制欲使顧知許感到窒息。

暑假即將結束,而她自那時起和顧清口頭上說的話不超過十句,幾乎是用極為簡短的信息來代替。

深夜,顧知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她夢到自己身上戴著枷鎖,被困在無邊無際的暗夜裏,四周是暗流湧動的海水。

那些鐵鏈束縛著她,使她喘不過氣來,她拼命想要掙脫,她撕扯著掙紮著,可身上的鏈子越來越緊越來越緊,似乎要嵌進她的血肉。

在她要喘不上氣,快要窒息時,她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聲音很好聽很熟悉,可她就是不知道是誰。

恍然間,夢醒了,她躺在床上一時間分不清這到底是夢,還是現實。

房間一片漆黑,只能借著窗外的月光摸索著開燈,刺眼的光照的她眼睛酸澀,她伸手擋住,意識這才漸漸回籠。

顧知許坐在床頭,腦子裏還是夢裏發生的一切,那窒息的感覺好似真實存在一般。

這時隔壁房間傳來一陣哭聲,持續了很久。

顧知許麻木的看著天花板,大概過了幾分鐘那邊的動靜沒了,她才認命一般的起床。

她走到顧清的房間,把扔在地上的枕頭撿了起來,隨手拍拍上面的灰放回床頭。

裏面空調開的很足,顧知許將毯子給她重新蓋好,順帶著理了理她臉上淩亂的發絲。

顧清閉著眼睛,眉頭緊皺,臉上的神情很是痛苦,一看就知道也做了噩夢。

“我沒有病我沒有!”

“錯的不是我,我沒有錯。”

“救救我,我不要去療養院,我不要!”顧清一把抓住顧知許的雙手胡亂的喊著。

“濃濃,媽媽帶你回家,媽媽絕對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我們。”顧清說著夢話呢喃道,語氣卻堅定異常。

顧知許忍住眼眶快要決堤的淚水,她掙開顧清的手,關好房門離開臥室。

回到客廳,她看了看掛鐘,四點四十五分,再去睡覺也睡不著了,幹脆拿起英語書開始背單詞。

直到天邊漸亮,晨光破曉,顧知許合上書,簡單做了個早餐放在顧清床頭,旁邊放著她每日要吃的藥還有一張便簽。

便簽上寫著:【媽媽,你今天好好休息下,我自己去上課了,危險的事情我不會再做了,以後也不會再對你撒謊了。】

這是她對顧清的再一次妥協,看樣子她的病又加重了,顧知許看了眼高高懸掛的月亮,覺得悲哀。

今天排的課是早上八點,這個點沈佩大概率在晨跑,顧知許摁下門鈴,等著張姨開門。

沒一會兒,門被打開,那人穿著一件淺藍色的卡通睡衣,圖案是哆啦A夢,他嘴上叼著一根油條,頭發淩亂睡眼惺忪,像是一只炸毛的puppy。

看見來人,他愣了幾秒,似乎意識還未清醒,只聽他輕輕’啊‘了一聲,油條落地,他彎腰撿起丟進垃圾桶。

“小姨跑步去了,你吃了嗎。”

“吃過了。”顧知許坐在玄關把鞋換好。

她覺得有些見鬼了,剛剛自己居然覺得江彥詞這樣很可愛?

顧知許走到客廳坐下,準備先看看今天要練的曲子,只見江彥詞從桌子上拿了瓶旺仔遞給她。

一看到那亮眼的紅色,顧知許就想起來,那天明明答應了請他們喝飲料,再一起去吃清湯面,結果自己半路丟下他們跑回家了。

她一直想要道歉,但沒聯系方式而且這幾個星期來練琴也沒看到江彥詞。

“謝謝。”顧知許接過他手中的牛奶,手指摩挲著紅色罐身,猶豫片刻後開口,“那天……不好意思啊,家裏有點事情。”

“沒事。”江彥詞剛吃完早飯,抽了張紙慢條斯理的擦著嘴,一副不在乎的樣子,似乎並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顧知許垂眸,把玩著手指,眸中閃過些許失落。

“賀雨霄那個傻鳥說,這次先欠著,下次補回來。”江彥詞把紙巾團好丟進垃圾桶,接著說。

“好!那就等開學。”顧知許擡眸看他,他的頭發對比之前已經乖巧了不少,只是有幾根呆毛屹立不倒。

她雖然沒有表現的很開心,但眼底卻綻放著笑意,她右臉頰的傷已經好了大半,只留下幾道肉粉色的淡淡疤痕,再過一段時間可能就消失了。

許是覺得自己眼神停留時間過久,江彥詞不動聲色移開目光,還掩飾性的咳了幾聲。

“聊上了?”沈佩沖完澡從樓上下來,有些意外他們相處的比自己想象中更愉快。

聞言,江彥詞起身順便伸了個懶腰,“陪聊結束,補覺去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