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自救

到底應該怎麽做才能從這個可怕的世界裏出來呢?

這裏真的好痛苦, 她不想再繼續待下去了。

然後顧知許站了起來,這是她自從葬禮回來後第一次起身。

江彥詞陪她坐了一夜,就在以為她好了的時候, 顧知許直接繞開了他,徑直往廚房裏走去。

“是餓了嗎?微波爐給你熱了飯菜。”江彥詞跟了過去。

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江彥詞給她搬來凳子, “你現在這裏坐一會兒,我去端過來好嗎?”

她一晚上沒吃飯,現在終於會動了,江彥詞徹底松了一口氣。

而顧知許好似沒聽見一般, 眼裏只看到了墻上掛著的東西。

顧知許把手腕上的手表解開, 伸手去夠那把刀, 她覺得,應該只有在這個世界死了, 才可能讓所有痛苦的事情結束。

“顧知許!”江彥詞手裏端的瓷盤應聲落地, 刺耳的碎裂聲響起,盤子裏的食物濺在地上,混著瓷片,廚房裏一片狼藉。

他沖過去握住她的手,掙紮之下刀刃劃破江彥詞的手臂,殷紅的血珠滲出。

手臂上鮮血直流, 他咬著牙, 抓著顧知許的手,耐心的哄著, “濃濃,聽話, 松手, 把刀放下好嗎?”

顧知許的眼睛依舊對不上焦, 她終於開口,長時間滴水未進,她的聲音嘶啞的可怕。

“我想......回去。”

這個世界太痛苦了,她想回到原來的地方。

江彥詞把她手中的刀放回去,用沒受傷的那只手摟住她,“好,回去,我們明天就回去。”

他以為是顧知許討厭雲昌,所以想回迦南。

等她平復下來,江彥詞拉著她的手帶她往臥室裏走。

他摸著手腕,發現她好像有什麽東西,他低頭看去——

那是一道被紋身覆蓋的疤痕,看凸起的部分就能大致知道當初劃的有多深。

顧知許之前無論做什麽,哪怕是洗澡都不願意摘下手表。

所以江彥詞一直以為這個手表對她有別的很重要的意義。

直到這一刻他才知道,手表只是她傷疤的遮擋物,而顧知許不想讓他知道這些。

那個文件上說的因為大出血被送去醫院搶救,是因為割腕嗎?

是不是還有很多次自殺未遂沒有被記錄上去的?

在他看不到的那些日子裏,顧知許究竟一個人承受了些什麽?

江彥詞本就一夜未睡,眼眶早就布滿血絲,現在看到這個,眼底的猩紅愈發濃重,他強撐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明明她左手上的傷疤早就愈合了,可江彥詞卻不敢再觸碰,好像碰到了她就會痛。

他也不敢再去看,他怕自己精神會崩潰。

江彥詞沉默的坐了許久後,打了通電話給沈嶼思,“林映舟在你身邊嗎?”

聽出江彥超語氣不對,沈嶼思問,“在的,怎麽了?”

“顧知許從殯儀館回來抑郁症病發了,她不說話也不喝水在窗台坐了一晚上,前面還想尋死。”

“我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麽辦了。”他的聲音幹澀無助,甚至帶著顫抖。

沈嶼思已經很久沒聽過江彥詞用這種語氣和她說話了,上一次還是表姑去世,她立馬起身拉著林映舟。

“你等等,我現在和他過來一趟。”

沈嶼思到的時候,就看到江彥詞坐在床上,手臂上有一條還在滲血的傷口,看著觸目驚心。

“你的手?”沈嶼思趕緊跑到客廳拿醫藥箱。

看著他不為所動,任由鮮血淌下來的樣子,沈嶼思氣不打一出來。

“你現在連傷口都不會處理了嗎?等下血流幹你才會滿意是吧!”

“忘記了。”江彥詞後知後覺看了眼胳膊,才發現有點痛。

沈嶼思:“......”

手上力度故意變大,動作粗魯至極。

江彥詞倒吸一口涼氣,他皺眉,“你能不能輕點?”

“原來你怕痛的,那你之前在忍什麽?”

沈嶼思真的很生氣,這人怎麽總是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啊。

江彥詞沉聲,“我不看著她,等下她又去拿刀怎麽辦?”

“行了,別說了……”沈嶼思當然知道他是怕顧知許做傻事。

但是他這樣不顧自己的身體,她鼻子發酸,有點想哭了。

林映舟走過去,在顧知許的眼前揮了揮手,發現她的眼睛沒有焦距。

他問,“去世的是她的誰?”

“父親。”

“他們父女關系很好嗎?”

“不好,她小時候連父親的面都沒見過。”

“所以她的童年並不快樂?直接原因是她的父親?”他扶了扶金絲邊眼鏡。

“算是。”

林映舟皺眉,語氣嚴肅,“以前也會有這種情況發生嗎?”

“不清楚,她之前一直在國外,但偶爾會有軀體症狀,有過自殺行為。”這些都是之前那個文件上的。

讓江彥詞復述無疑是在他傷口上撒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