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第2/3頁)

“放心吧,我不是小孩子了,會小心的。”

裴意沒在洗澡上浪費過多的時間,等他換完睡衣再出來時,薄越明又進了他的小房間。

“二哥?”

洗漱完的薄越明也換上了睡衣,手裏還拿著一個小型的桃木器皿,“凝神用的安睡香,有助於睡眠,試試?”

他怕裴意在經歷了情緒波動後,今晚容易睡不安穩。

這款助眠香是薄老夫人上了年紀後請專門的古法調香師配出來的,效果應該還不錯。

薄越明輕易看穿裴意的疲憊,“你先躺下吧,我給你弄好了就走。”

“嗯。”

太陽穴的抽痛感還沒有結束。

身心俱疲的裴意不再強撐,而是蓋著被子安靜躺了下來。

薄越明點上了安睡香,將香器放置在床邊,他彎腰主動攏了攏裴意身上的被子,有句話想問又不敢說出口——

他其實想著陪著裴意入睡,但怕觸及到對方的內心底線。

薄越明忍住自己的私心,“睡吧,晚安。”

裴意沒說話,只是靜靜對上了身邊人的雙眸——

暗藍色的瞳孔不再像月色下冰冷一片的海水,反而透著潺潺溫柔的珍惜和愛意,是屬於他的。

就那麽一瞬間,裴意本就日漸松動的心防徹底瓦解,任由薄越明帶來的安全感持續往自己的內心深處鉆。

“薄越明。”

裴意抓住了眼前人的衣袖,低聲詢問,“你留下陪我,可以嗎?”

是主動的邀請,也是脆弱的懇求。

薄越明反攏住他微涼的指尖,回得無比溫柔,“可以,求之不得。”

低亮的台燈光下,安睡香散出細長的煙氣,又繚繞擴散到了四周,往空氣中注入了一股淺淡的香味。

裴意的目光從煙霧中繞回到了薄越明的臉上,主動提問,“二哥,你不想知道我今晚為什麽會那樣嗎?”

薄越明的手輕搭在被子上,“想,也不想。”

裴意一時沒明白,“嗯?”

“想知道,但不想逼著你回答。”

“想知道,但更不想你在回答中又要被迫回憶一遍痛苦。”

裴意聽見薄越明的回答,眼眶湧起酸澀,“我、我不知道要怎麽說。”

他知道他今晚的行為在外人眼中反常又奇怪,但這不是三言兩語能解釋清楚的。

裴意在童年時曾經被一對夫夫領養,也過了一段時間無憂無慮的開心日子,後來他兩位名義上的養父感情出現了問題,鬧得近乎絕望。

終於,有一天裴意回家後在美術室裏發現了他的容爸——

曾經那麽優秀、那麽溫柔的一位畫家,當著他的面將自己的作品一幅幅撕毀、絕望又癲狂地數落著昔日的愛人。

裴意被發狂中的容爸掐著脖子,近乎窒息,再然後,對方當著他面拿起美工刀刺向了心臟、割開了手腕。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還處在“劫後余生”中的裴意根本來不及反應。

他從未見過那麽多血,止都止不住。

每每午夜夢回,他都感覺自己能聽到美工刀抽拉、刺入皮膚的聲響,能看見成片成片的血色——

從那以後,裴意對這一類的東西就產生了莫名的排斥心理。

他原以為,自己隨著年紀的增長、時間的流逝,慢慢能自愈這一切,但今天他才明白,有些傷痕已經埋在心底了。

不是成熟穩重、不是極力克制,就能磨滅的存在。

薄越明瞧見裴意的眉心再度攏起,替他做出選擇,“那就不說。”

裴意想了想,小聲回應,“你再給我一些時間。”

“好。”薄越明忍不住將他擁入懷中哄道,“早點睡吧,我知道你很累了。”

裴意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反感,還不自覺地貼得更緊了些。

他嘗試合上眼,腦海中是許容拿著美工刀沾滿血的手,恐懼還沒來得及占據身心,薄越明的哄睡聲就闖入耳中。

“今晚有我陪著,別怕。”

“晚安。”

裴意沒有睜眼回復,只是主動觸碰上了薄越明的手指,尋找安全感般地輕輕握住。

腦海深處還停留著許容痛徹心扉的絕望囑咐,以前的裴意不敢面對、不敢多想,可這一次他驀然迸發出了勇氣,遵從了自己的聲音——

容爸,對不起。

我好像真的很喜歡薄越明,不想再聽話了。

懷中人的呼吸聲逐漸平穩。

薄越明確認裴意已經睡深,這才輕手輕腳地走了下床,離開了房間。

薄越明拿起一直放在小客廳裏的手機,想了想,還是撥通了一個電話。

嘟——嘟——

不過兩秒,電話就被對方接起,“喂?”

薄越明怕吵醒裴意,聲音壓得很低,“童教授,不好意思,這麽晚了還讓您等我電話。”

電話那頭的童醒是精神心理科的教授,業內很有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