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2/3頁)

妻子遭此變故一病不起,彌留之際用僅剩的力氣緊握著他的手,說著顧家之事與他蕭然無關,要他必須說出不再尋仇這才咽了氣。

可他不再是蕭然!

他深知此事與當初的工部尚書薛安成密不可分,可薛安成堅稱是被蒙蔽,再加上薛太後的刻意回護,最後僅是罷免了官職,成了庶民。

蕭念亭自此入了薛羽麾下,不要命般地打仗才換來了今時的地位,而他現如今不僅有了忠於自己的軍隊,更重要的是他找到了購買鐵礦時在歷朝與西決之間的聯絡人金堯。

當初鐵礦之事敗露,金堯不敢再回歷朝,便定居於西決,而他一直藏著部分賬本和來往書信,這些證據足以顛覆整個薛家。

夜幕之下,金燕徊捧著信幾乎泣不成聲,待好不容易穩住了心神,她淚眼婆娑地看著蕭念亭,緩緩道,

“燕徊素日的名聲雖不好,卻會信守承諾,賬本與信件後日自會有人奉上。”

蕭念亭眉心微動,沉聲道,

“高靖南對你過於警惕,刺殺一事已難成,你只要將東西拿來,我便可安排你與父親團聚。”

刺殺是西決給她的任務,雖說他亦想借刀殺人,可金燕徊運氣實在太差,天時地利人和一樣也不占,只要他二人各取所需,她也沒必要將命搭上。

“五日後便是高靖南的生辰,雖是家宴,但總要有些歌舞助興。”金燕徊輕笑,“到時蕭大人只需找些歌姬舞姬,讓她們熏上濃郁的香氣即可。”

“你父親已安然無恙……”

“蕭大人!”金燕徊突然打斷了他的話,“難道西決會就此放過我們嗎,你又能救幾次?”

蕭念亭微怔,而後深深看了她一眼,

“你若執意如此,五日後歌舞伎自會準備妥當。”

金燕徊看著蕭念亭離去的背影,倏然道,

“知道我為何執意如此嗎?”

離去之人步履未亂似乎並不在乎答案。

“那是因為這亦是你所願……”

這聲音不大,堪堪入耳而已,蕭念亭也只是微頓一瞬繼續走遠,若他回頭,便會看到那雙與溫情的話語完全不符的冰冷眸子。

可惜他沒有。

眼見就到了高靖南生辰的日子,這日雖未大宴賓客,但知府一家,以及隨寧府那幾家德高望重的大戶自然是不能怠慢。

葉時雨被竹喧放了出來,說寧王殿下正在主廳等著他,匆匆趕過去卻見高靖南懷中正摟著金燕徊與面前之人暢談,見他進來只是用余光掃了一眼,手上攬得更緊了。

葉時雨想如往常一樣站在旁邊侍奉著,可走過去卻尷尬地發現高靖南周圍全擠著敬酒說話的人,他竟沒了立足之地。

若是以往這些人見著他定會畢恭畢敬地讓出條道兒來,可如今大約也是聽說他在寧王面前沒了寵,人精兒們都去巴結金燕徊了,贊許之詞滔滔不絕,甚至都沒聽見重復的。

怎麽覺得高靖南好像是故意讓他在旁邊看著似的,葉時雨不以為意的站了一丈開外,樂得清閑。

隨著宴會的開始,眾人也都歸了座位,高靖南皺著眉頭四處看著,直到回頭才在昏暗的角落裏看到站得規規矩矩的葉時雨,

“我放你出來是讓你傻愣著嗎,過來奉酒。”

葉時雨哦了一聲走過來跪在了案幾邊上,恭恭敬敬地為高靖南和金燕徊斟酒布菜,規矩地挑不出一絲錯處來。

可現在高靖南偏就恨他這副規矩模樣,倒顯得是自己斤斤計較。

賓客們看著這一幕自然也是各有各的心思,這時金燕徊附在高靖南耳邊耳語了幾句,高靖南一挑眉,點了點頭,只見金燕徊起身竟離開了。

姜總管從外頭請了個雜耍班子,一翻喜慶的敲鑼打鼓,雜耍演繹之後,只見侍女忽地吹熄了幾個蠟燭,整個主廳暗了下來。

正當眾人還在詫異之時,一陣胡笛悠揚而起,本還在議論的人們紛紛噤聲,屏住呼吸分辨著到底是哪裏傳來的聲音。

這胡笛蒼涼悲愴卻又使人胸襟開闊,眼前仿若是戈壁大漠般無垠,又好似孤雁獨在空中,低低的哀鳴一般。

人們沉浸在這笛聲之中,可最後一個音卻突然拔高,又驟然而止,這音好似還回旋在腦海,可卻沒了蹤影,正當所有人悵然若失之際,一陣悅耳的銀鈴聲“呤呤”而來,略顯昏暗的燈火中,只見一個纖長的身影赤著足,著著一身濃烈的紅衣,手腕腳腕上皆系有滿滿的銀鈴,這聲音自是從這兒而來。

紅衣也並非紅衣,而是綴滿了金絲銀線,在跳動的火光中反射出各色光線,隨著銀鈴的節奏一起起舞一般,教人看迷了眼。

箏鼓齊鳴,笙簫乍起,場中之人旋轉著,似乎下一瞬就要化作一只飛燕騰空而起,直沖雲霄。

葉時雨端著酒壺也看呆了,金燕徊的舞確實驚世絕俗,這要比上次中秋之夜的更加賞心悅目,直到耳邊一聲不滿的輕咳,這才回過神來將酒杯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