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2/2頁)

他們心知肚明,這是一件無論誰來做都注定會成為犧牲品的事,可高靖南選擇了他,而他除了接受別無他法。

也是在那時葉時雨才幡然醒悟,原來高靖南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就已經走遠,他卻還愚蠢的以為一切盡在掌握。

自己本想利用的,卻反被人利用的徹徹底底,與其說是傷心,倒不如說是敗下陣來的不甘與自責。

不容他再多想,殿外突然一陣慌亂的腳步聲,那些太監們慌亂地來報,說太子自盡了。

一切都跟商量好的一樣,他壓下了消息,迅速地安排喪事,他必須要在高靖南回來之前將事情處理幹凈,不可讓人再揪著不放。

於是他幾乎是一手遮天地在短短四日之內將高成樾夫婦下了葬,待高靖南攜眾臣回朝後,朝野上下便炸開了鍋。

不過是個太監,居然敢私自將皇子匆忙下葬,甚至連祖宗禮制都置之不理,簡直是無法無天之舉。

高靖南回來的當天晚上,葉時雨便脫去了一身禦前公公的服制,除去了品階,主動請了罪。

按說葉時雨觸犯了刑律應交與大理寺處置,可高靖南也未等到第二日早朝,當即就將人貶至了凈房,硬是當了後宮之事處置。

於是在葉時雨不知道的地方,多股勢力正在借著他的由頭產生一場博弈,但無論外頭如何鬧翻了天,這凈房與往日沒什麽不同,依舊是整個皇城最汙穢不堪的地方。

刺鼻的味道彌漫在四周,讓人無所遁形,葉時雨一到這地方就幾欲作嘔,強忍著才沒有在凈房眾人面前用手捂住口鼻,

但葉時雨沒想到在凈房也能碰到熟人,如今這兒管事的正是以前在浣衣局當過差的徐公公。

這徐公公也是個聰明人,心思來回轉了幾圈,卻不知如何安排了這尊大佛,他這地方可沒什麽好差事,既怕輕了教人借題發揮,又怕重了萬一葉時雨翻身後自己倒黴。

瞧出來徐公公一臉糾結,葉時雨環視一周,目光越過了眾多看熱鬧的人,放在一個在池邊背對著,用力洗刷凈桶的人身上,

“徐公公,我就與那人做一樣的活兒就好。”

徐公公順著那青蔥般的修長手指看過去,驚得壓低了聲音,

“葉公公可知那是誰?”

“我與他舊相識,自然知道。”

“他幹的可是最臟最累的。”徐公公一臉為難,“而且您與他……”

葉時雨指的那人,正是溫禮。

這在外人來看葉時雨雖說是身不由己,但也溫禮也算是仇人相見,這要出了什麽事兒可如何是好。

“徐公公盡管安排。”葉時雨依舊是一臉淡然,“您若真供著我,那我恐怕死得更快。”

徐公公啞然,他仔細回想著當初那個名字還叫小米的小太監,如何也不能與眼前這個人重合到一起,想當初在浣衣局時,自己也曾打罵過他,不過才五年的時間,這孩子卻已起起落落多少遭。

不過好歹這孩子沒記他的仇,徐公公想了想喜公公的傳聞,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見葉時雨執意要與他一道,徐公公只得換了溫禮的差事,讓他們去給洗刷過的凈桶裏鋪上細沙木屑,這在凈房之中算是個幹凈又輕松的活計了。

雖說是葉時雨主動要與溫禮一起,可他二人日日幹活起居都在一起,葉時雨莫說談話,就連眼神也未給溫禮一個,這樣冷了幾天,溫禮果然沉不住氣了,

“你把小殿下弄到哪裏去了?”他四下看看無人,突然低聲問道。

“自然是安全的地方。”

“哪裏?!”溫禮雖極力壓低著聲音,卻咄咄逼人。

“溫公公只要耐心等著,總有相見那一日的。”葉時雨將手上的木屑拍打幹凈,目光冷然,“知道的人越少就越安全,溫公公在宮中這麽多年,不會不懂這個道理吧。”

溫禮一個愣怔,繼而臉漲得通紅,嘴唇抖了抖卻一個字也擠不出來。

“我也在等那日。”葉時雨在溫禮疑惑的目光中凝視著遠方,

“應該也不會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