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算你識相(第2/3頁)

女生愣了愣,呃了一聲,打量了他們兩眼,點了點頭。任啟東隱約聽見周圍有人在嘀咕什麽“四處飄零”。他流著虛汗跟過去,幫她把行李箱放到頂上,連連道謝,又比對了下目的地,可以安心坐到下車了。

過了四五個小時,藍溱就有些坐不住了,疲困交加,遊戲也玩不下去了。最後一小時,他幾乎是癱在任啟東身上,度秒如年地祈禱動車快點停下來。

到站時,天已經黑了,藍溱半死不活地坐在行李箱上,任啟東推著他往外走。許多黑車司機簇擁在出站口拉客,茫茫多面包車中,任啟東一眼就捕捉到了一輛與眾不同的敞篷三輪車,貨鬥裏有一箱玻璃瓶的啤酒,以及立在旁邊農民揣的樸實老漢——正是他的父親。

“爸……不是說了不用你來接了嗎。”任啟東走到他面前。

“正好出來買啤酒,”任父把手從袖口伸出來,團成一坨的塑料袋裏裝著兩個茶葉蛋,“看你這話說的,大老遠的回來了,還能讓你擠公交不成?”

任啟東瞥了一眼,公交車至少還擋風呢。還有,又不是打不到車,再不濟,還有三蹬子。

藍溱從行李箱跳下來,板板正正地站直了,一本正經地打招呼:“叔叔好。”說著伸出手去,禮節性地想握握手。

“唉……哎,你好你好。”任父沒有握手的習慣,也可以說是佯裝不懂,只把茶葉蛋遞給了藍溱,想不好該怎麽稱呼,總不能叫……兒媳吧。

藍溱愣愣地接過茶葉蛋,任啟東自然而然地把行李箱搬上車鬥,爬上去坐在翻鬥邊邊,叫藍溱也上來。

在縣城,這很常見,任啟東和任美明念小學的時候,他爸就是這樣,一邊抱上去一個,早上突突突送過去,晚上突突突接回來。

藍溱不願意,杵著沒動,小聲嘀咕:“這能載人嗎……”

“沒事兒沒事兒。”任父敞亮道,“很快就到了。被抓到了就罰一百唄。”

所以為什麽不一開始就花那個錢打車啊?藍溱嚴格遵守交通法規,僵持不下。

冷風一陣一陣地吹,任啟東再度翻了下來,尷尬地對著任父道:“爸,你先回去吧,我們……忘了帶牙刷,去超市買一下。”

“隨便你們!”熱臉貼冷屁股的任父非常下不來台,極力忍著沒發作,一甩尾走了。

假戲真做,兩人拐進一家便利店,消磨時間。藍溱突然問:“你爸媽喜歡什麽?”

“啊?”任啟東連連擺手,“不用,不用買什麽見面禮。”

藍溱嘆氣:“賠罪禮還差不多。”

這話不無道理,任啟東撓著頭讓道。藍溱停在煙酒櫃前,要了一瓶標價最貴的白酒,又去隔壁金店要了根金項鏈。禮數十分周到。

打車回到任家,兩人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裏頭傳來任父義憤填膺的罵聲,氣憤藍溱有多看不起鄉下人,難伺候,罪名一條比一條不堪入耳。

任啟東大聲咳嗽了下。裏邊瞬間收聲了,任母笑盈盈地來迎門,看見藍溱提的東西更是樂得合不攏嘴,“哎呀,還帶什麽禮物,這麽客氣幹什麽。”

任父立在後方,從鼻孔裏重重哼出一聲,表明反對這妝婚事。

藍溱與任啟東往裏走,行李箱靠在墻邊,想來是任父從車鬥裏搬下來的。藍溱徑直走到任父跟前,不卑不亢地解釋:“叔叔,我不是嫌棄您的車,而是因為不安全。罰一百塊錢事小,萬一發生事故側翻,坐在後面的人沒有防護,很容易受傷。”

當時後面鬥裏坐的,好像也有他兒子,任父心裏舒坦了點,睜著眼睛說瞎話:“我沒有說你什麽。”

藍溱又道:“您給的茶葉蛋我都吃完了,很好吃,謝謝您。”任啟東剝的殼,藍溱只吃了一個蛋黃。

任父感到坐立難安了,磕巴道:“啊,哦,那是他媽自己做的,你要是喜歡吃,盆裏還有。”

“開飯了開飯了。”任母及時打圓場。

桌上的每一道菜都紅彤彤的,藍溱自詡能吃辣,到了這兒,一敗塗地。任啟東也很久沒吃到這麽正宗的川菜,一時間也節節敗退。一桌子豐盛的菜肴,火辣辣滿江紅,倆人頻頻剝蛋啃,搞得任母都摸不著頭腦了。還能比肉好吃?不就是平常的鹵料嗎?

舟車勞頓,吃完飯倆人早早就歇下了。任母貼心地給他們準備了兩床新被子。藍溱嫌多余,後半夜他就明白了,不是左右蓋的,而是上下蓋。腳底板冷冰冰的,五臟六腑都在叫囂著水土不服,淺眠一小會兒就會莫名醒來。

任啟東睡得也不深,感受到手機亮光,睜開了眼問:“睡不著?”

藍溱縮了縮脖子:“冷。”

“我把空調打開。”任啟東爬了起來,找半天沒找著遙控,就站到椅子上用手按。

吹了會兒,半點不見室溫上升,反而只有悶,散出一股難聞的氣味,只好又關了。任啟東並攏手掌哈了口熱氣,搓著藍溱冰涼的腳丫子,捂熱了又趕緊裹上棉被保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