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0章 沒有命令,死都不能動!

刀盾手趙啟亮和刀盾手陳友利,兩人並非同鄉,結怨之前也並不認識。

因為身材相對比較高大壯實,所以機緣巧合之下,兩人被編入同一營同一排同一班,成為了一樣的刀盾手,接受了一樣的訓練。

因為訓練結怨之後,兩人被安排軍營裏最臟的清理茅廁的活計。

兩人都是苦出身。

陳友利是民戶猛安的農奴,趙啟亮則是備受壓迫的泰安州自耕農。

陳友利是女真人的私產,官府管不到,趙啟亮是官府管著的自耕農,法律上屬於自由人。

不過兩人都是長年累月辛辛苦苦換一口果腹糧食的社會最底層,命運一致,因為勝捷軍的橫空出世而被解放,吃了一口飽飯,有了全新的身份和對未來的期盼。

一開始兩人因為辛苦的活計而互相埋怨,埋怨著埋怨著,兩人就成了無話不說的好友,甚至交流起了參加勝捷軍的契機和進入勝捷軍以後的生活。

兩人這樣你一言我一語,把話聊開了。

從自己的出身和經歷,聊到了現在的生活,冰釋前嫌之後,兩人就此成了好友,訓練的時候也多了一份理解和默契。

眼下,兩人並肩站立,頂著大盾直面金軍騎兵,彼此都能聽到對方粗重的呼吸聲。

陳友利一雙大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盯著趙啟亮的下體。

趙啟亮也回敬一雙牛眼,死死盯著陳友利的下體。

臨陣作戰是不可以說話的。

於是兩人就那麽看著對方,像是要從對方身上找到戰後可以取笑對方的理由似的,一刻都沒有把眼睛移開。

【這家夥肯定會被嚇得尿出來,我得看著,然後等打贏了再狠狠的取笑他!】

同一時刻,心跳加速臉色漲紅的兩人都在腦袋裏尋思著如此不著邊際的事情,莫名其妙的達成了共識。

與此同時,兩方軍陣內一同響起了代表神臂弓手準備射擊的短促鼓聲。

蘇絕和蘇海生同時下令了。

兩方軍陣的神臂弓手舉起了手中已經搭箭上弦的神臂弓,調整角度。

最後一聲鼓敲響,射擊命令下達。

兩方軍陣共一千張神臂弓幾乎同時射擊,一千支箭從相對的方向朝一個目標進擊,鋒銳的箭矢劃破長空,劃過一道低矮漂亮的弧線,直接飛向金軍騎兵。

那就是一陣人仰馬翻。

人的慘叫聲,還有戰馬的嘶鳴聲,緊張到了極點的金軍士兵們腦海中的最後一根弦繃斷了。

有人崩潰的喊叫起來,有人則憤怒的嘶吼出聲,腎上腺素也支配了他們。

總指揮已經死了,統一指揮系統在方才的箭雨攻擊之中被摧毀,但是並非所有軍官都死在剛才的箭雨之中。

不知道是哪一個勇敢的軍官率先帶著自己身邊的騎兵發起了沖鋒,反正有了他的帶動,剩下的金軍士兵不管崩潰與否,都開始做了他們早就應該做的事情。

他們應該沖鋒,應該反擊,應該去爭取那微不足道的生還希望。

可惜他們沒有統一指揮。

有的朝著蘇海生指揮的軍陣出擊,有的朝著蘇絕指揮的軍陣出擊,本就不多的兵力兵分兩路分頭出擊,威懾力直接減半。

不得不說,戰馬相對於人類來說顯得龐大的身軀和巨大的沖擊威勢相當可怕,盡管他們的沖擊距離相當有限,沖擊動能並未提升到極致,但是這種沖擊力依然可怕。

前排頂盾的刀盾手和阻敵的長槍手面臨著巨大的心理壓力考驗。

就算騎兵並不是真的要沖陣,一旦他們支撐不住這種威懾,在騎兵沖擊面前心理防線崩潰,那麽還沒打,軍陣就潰散了。

金軍騎兵沖擊的速度極快。

而勝捷軍弩手們也繼續維持著打擊狀態。

面對沖擊而來的金軍騎兵,他們瞪圓了雙眼繃緊了身體,竭盡全力把盡可能多的箭矢發射出去。

隨著箭矢的打擊,不斷有金軍騎兵中箭落地,也不斷有戰馬中箭倒下。

運氣極差的還會被後面的戰友縱馬踐踏而過,化作一攤可悲的戰場肉泥,連親媽都分辨不出來的那種。

但是戰場,就是那麽可怕。

一人落地,兩人落地,三人落地,四人落地……

中箭墜落的金兵很多,可繼續沖擊的金兵更多。

騎兵沖擊的速度太快了,勝捷軍弩手們再怎麽努力,也只能進行兩輪射擊,而金軍已近在咫尺。

弓弩射擊並不能阻擋騎兵的沖鋒。

然而騎兵們的目標也不是真的沖陣。

生死關頭,經過戰術訓練的騎兵們的本能被激發,他們自然而然的想起了該怎麽打仗。

大部分戰馬其實並不能沖陣。

馬的膽子並不大,很容易受驚,一匹馬想要變成戰馬,需要經過很長時間的訓練,以適應戰場可能遇到的情況,盡量遏制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