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2/3頁)

鹿予安轉頭看向鹿望北。

不同於鹿正青的威嚴,鹿望北總是像哥哥一樣支持著他。

可是這一次,鹿望北看著他的眼神,卻陌生的像是從不認識他,鹿望北冷漠的看著他:“本來以為哄著你,你會收斂一些,對寧寧好一些。”

“本性難移。杜秘書說你前幾天去了公司,你是從他那裏知道寧寧的心臟手術?想要他錯過好不容易等來的移植機會?”

“你非要害死我身邊所有人嗎?”

“哥哥——”鹿予安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鹿望北。什麽手術?他根本就不知道?他也沒有去過公司。

他還沒有說完,鹿望北卻露出了從未見過的厭惡神情:“別叫我哥哥,我不配——”

他聲音停頓,像是忍受夠了什麽極其厭惡的東西,鹿望北眼神中竟然還有一些釋然,他輕笑一聲,冰冷的轉頭看向鹿予安一字一句:“你害死媽媽還不夠嗎?”

鹿予安腳步猛然停住,琥珀色的雙眸不可置信的看向哥哥。

害死媽媽?

鹿望北聲音平靜卻徹骨的冷漠:“如果不是為了生你,媽媽怎麽會難產,如果不是你任性你亂跑?媽媽又怎麽會早早去世?”鹿望北有記憶開始就一直不喜歡這個弟弟,為了他的出生,媽媽身體大不如前,個性任性嬌氣,在家裏霸道又不講道理。

他也並非第一次偷偷瞞著大人跑去水裏玩,每次他偷偷出去,被責罵的都是做哥哥的自己。

每次被找回來,他們都重復過一萬遍不能一個人偷偷玩水,可一點用都沒有。

鹿望北清楚的記得那天是自己的生日,他和朋友約好,但鹿予安偏偏鬧著要去公園,他沒有辦法,只能依著他,陪著他和媽媽去河堤旁邊的公園。

他甚至記得予安和媽媽出事的那一片水域是有欄杆和警示牌的,可是從小被寵壞了的鹿予安又怎麽會乖乖聽大人的話?最終鹿予安的任性毀掉了這個家。

而他也從那天以後再也沒有慶祝過任何一個生日。

鹿予安下落不明,所有人都覺得他淹死了。但唯獨媽媽不信,打撈的那幾天,媽媽一天比一天憔悴。

後來下遊有人說見過他,甚至拿出他了隨身的玉佛,信誓旦旦的說這個孩子被人救走了,媽媽又開始發了瘋的尋找。

寧寧沒有來之前,臥室裏臥床不起媽媽日漸憔悴的面容。爸爸緊皺著幾乎從未舒展的眉,年幼那些晦暗的壓得他喘不過氣的記憶,全部湧入鹿望北腦海中。

這個家庭的悲劇全部來自於這個弟弟。

在成長的漫長歲月中,鹿望北都曾反復想過——

鹿予安為什麽不幹脆淹死。

要是他沒有這個弟弟,寧寧才是他的弟弟,他們家一定會不一樣。

鹿望北說完之後,幾人之間驚人的沉默。

這種沉默並非是不知如何應對的尷尬,更像是大家默契保持的虛偽戳破後無聲的默認。

鹿正青半晌之後才說出連苛責都不算一句輕喝:“望北。”

簡單一句話,一切都已經說明。

原來是這樣。

鹿予安卻突然彎起嘴角,看著眼前血緣親人他終於明白,長久困擾他一切的問題終於有了原因。為什麽他們愛鹿與寧勝過愛他。

他以為是自己不夠優秀,自己讓他們太失望。

原來他們一直都在怪他,也從來沒有愛過他,從來沒有又何談被人搶走呢?

可是,當初是他們把他接回來鹿家的啊,不是他求著鹿家帶他回來的。

既然不想要他,為什麽要接他回來呢?又何必假惺惺的維持這四年的假象,給他不可能的期待呢。他並非是沒有愛就無法活下去的人。他在長達十年的時間都是這樣活著,他們如果說清楚,他是不會糾纏的。

“這是什麽?”大概氣氛太過尷尬,鹿與寧從池水中撈起一張被打濕的紙,另外找話題,強行打斷,“這是——胃部印戒細胞癌——遠處多發轉移——”鹿與寧疑惑的念出來,報告上已經被打濕,能夠看到的字並不多,也看不到是什麽報告。

“這是誰的啊?”鹿與寧只以為是工作人員掉在這裏的,雙眼憂心忡忡,為不認識的陌生人而擔憂,可他又看向鹿予安,想到一個可能,瞪大眼睛。

只是他還沒有說出口,鹿望北就將那張紙輕飄飄的從鹿與寧手裏抽走,扔在地上,厭惡的說:“寧寧乖,別碰臟。”

“可是——”鹿與寧還想說什麽。

順著鹿與寧的目光,他近乎刻薄的打量鹿予安後嘲諷:“怎麽?難不成還是鹿予安的嗎?”他頓了頓,冷漠的說:“你又想出了什麽新花樣?開始裝病的了嗎?”

“哥哥——”他還沒有說完,鹿與寧扯住鹿望北的衣袖制止他,鹿與寧擔憂的看向鹿予安:“二哥——”剛剛二哥的狀態並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