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2/5頁)

他想說不是這樣的。

可是他張了張嘴,卻可悲什麽也無法為自己辯駁不出來。

因為在那一刻,他就是那樣想的,他已經默認了予安是有罪的。

鹿予安卻開口說話了,他深深的看向鹿正青,一字一句的問:“我究竟在你眼裏是什麽樣的人?”

他問的突兀,就連鹿正青都怔愣的看向他。

“是不是在你心中,我殺人放火都不奇怪。”鹿予安歪著頭看向鹿正青,“所以你才從來都沒有想過問問我?”

他不知道他究竟在鹿正青心中是多麽的不堪。好像世上所有惡毒的事情,他都能夠做的出來。

在他們眼中的自己究竟是有多醜惡。

鹿予安看到了消防員將視頻給鹿正青看了。

他知道鹿正青在想什麽——鹿正青懷疑火是他放的,是他故意要燒死鹿與寧。

只要鹿正青來問他,他就會像消防員來問他時候一樣,將手機中的視頻給他看。

自從知道手機號碼的事情之後,他就聯系律師伯伯以媽媽創建基金的名義給了靜安中學一筆捐贈,用於在靜安中學教室門口裝攝像頭,而前世發生火災的教室,更是裝了最隱蔽的攝像頭,這件事全程沒有鹿氏相關人員參加,甚至在他的強調下,學校知道的人都不多。

他只是為了以防萬一,利用自己兩世的記憶守株待兔,而他也確實守到了一些東西。

可是,每一次鹿正青似乎都毫不懷疑的默認是他做的,甚至連自辯的機會都不給他。

他真的很累了。每一次和鹿家父子相處,他都會有深深的疲憊感,原來血緣也會成為深深的負擔。

所以這一次鹿予安又再次重復,輕飄飄卻堅定的說:“鹿正青,我能不能斷絕我們父子關系?”

他們都放手,不再沉溺過去。他忘記他記憶的爸爸和哥哥,他不在執著找到他過去中的那個家。而鹿家的父子也能夠擺脫他。

他們有他們的立場。

並不是所有孩子都被父母喜歡的。

被愛是一種幸運,不被愛也並非是罪不可恕。

只不過他曾經覺得自己被愛過,所以才格外無法釋懷,而現在他已經決定徹底和自己心裏的執念和解。

他對鹿正青認真的說:“我已經和律師伯伯咨詢過怎麽解除我們之間的關系,他說有些難。但是我們可以互相約定不在騷擾對方。”他已經不是第一次有這個想法了,甚至已經認真問過所有事情。

因為他們的血緣,他們血緣上的父子關系很難被斷絕,但是他們可以彼此約定互不打擾對方。

“我可以將我在鹿家花的所有錢都還給你們,以後如果你需要我贍養,我也會將錢打給你。”鹿予安眼神中總算有了一絲快樂,聲音忍不住帶著輕快,“只要我們以後不要在見面了,什麽都可以。”

而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敲擊在鹿正青的心裏。

他能夠察覺出予安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發自真心,正是因為真心,他才知道原來予安一進厭惡他們到這個地步了嗎?

可是——

予安是他的孩子啊,他們怎麽會走到今天這樣的地步的?他記得最初見到予安時候,予安永遠都在追隨著他的目光,總是帶著濡慕的眼神,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後都是深深的依賴和信任,每一次期待的叫著他爸爸的時候。

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改變了呢?他甚至已經記不清,予安多久沒有再叫過他爸爸。

他究竟都做了什麽——

從什麽時候開始一切都不見了。

他該如何去見予安的媽媽?

鹿正青深深吸了一口氣,將心中刀割般的刺痛壓下去,他努力勾起唇角笑了笑,但是這個笑容比哭還可怕,鹿正青說:“予安,我知道你在生爸爸的氣,都是爸爸的錯,爸爸以後會好好補償你的。你再給爸爸一個機會可不可以?”

鹿予安眼中的笑意一瞬間消失,他擡起頭看著鹿正青沉默了片刻反問說:“機會?”

他忽然一笑,指著另一邊的鹿與寧,輕輕說:“那我和鹿與寧,你只能留下一個?我留下,你把鹿與寧送走,可以嗎?”

“予安——”鹿正青沒有想到予安會提出這個。將與寧送走——

為什麽予安的條件偏偏是這個呢?除了這個他什麽都能夠答應。在他心中與寧也是他的孩子啊。

他幾乎不敢去看予安的眼睛,他低頭支支吾吾說:“與寧他沒有做錯,與寧他只是你的弟弟,都是爸爸做錯了,你無論怎麽樣責怪爸爸都是應該的,我保證以後會對你們一視同仁——”

鹿予安平靜的聽著鹿正青這一番說辭。他知道鹿正青是不可能放棄鹿與寧的。

並不是對所有的家庭而言,血緣會重於一切。他也曾經認為他和家人的聯系是重於血緣的,他們靈魂是相互依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