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好久不見。”
輿水憐總算找回了自己丟失的理智, 他磕磕巴巴地說:“……你怎麽會在這裏?”
諸伏景光幫他把落到地上的手提袋撿了起來放到一旁的椅子上。
“在附近有工作。”他說,“你呢?”
“我……在休假。”輿水憐說,“你最近過得怎麽樣?”
“還不錯。”
諸伏景光說, 雖然他覺得自己和還不錯並不沾邊,只能說普普通通, 按部就班的活著和工作著, 他現在暫時不能用原來的身份。
可是,泰斯卡付出了那麽大的代價讓自己重新回到這條生活軌跡。
不論如何, 他都要表現得很好。
輿水憐點了點頭, “我也很好。”
諸伏景光看著面前的少年。
他似乎長高了一點點, 頭發也長長了些,還是像往常那樣用橡皮筋紮著落在肩前,那根橡皮筋已經有些脫皮了, 露出了裏面的牛皮色來。
——他一直在用。
諸伏景光壓著嗓子問出自己最關心的事:“——他們有沒有為難你?”
這句話問出來他自己都不信,就算輿水憐的行為沒有被發現,他也算是非常嚴重的任務失敗, 組織怎麽可能一點懲罰都沒有?
“——沒有。”輿水憐速達,“真的沒有, 組織其實沒怎麽罰我。”
在他看來, 那算什麽為難?那是他早就做好心理準備的事。
諸伏景光被他這一通把接下來要說的話都給打落回了肚子裏。
泰斯卡還是老樣子,他想。這種熟悉感讓他有種他們並未分開的感覺, 哪怕已經間隔了好些時間,諸伏景光這一刻覺得自己還沒有錯過太多。
諸伏景光:“……我離開之後聽說你住院了。”
“嗯?嗯,我給自己開了一槍,然後在醫院休息了一段時間, 所以朗姆才沒怎麽懲罰我吧。”輿水憐輕描淡寫地說,甚至還開起了玩笑, “不過也是因為這一槍,你在朗姆那裏的形象……就得兇殘了起來,我這算不算給你抹黑了?”
諸伏景光根本沒聽到後半句。
“你給自己開了一槍——?”
他看著此刻完好無損站在他身前的輿水憐。
他本以為自己早就做好了一切心理準備,早在先前那段沉寂的時間裏自己就習慣了這種復雜的感受,可是當輿水憐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發現自己還是太高估自己了。
如果不看著他,他一定會就這麽消失在所有人的視野裏。
輿水憐忙說:“只是腿,不是什麽重要的事,如果不這麽做怎麽讓朗姆相信……”
他話未說完,就感覺自己被攬入了一個包容的懷抱裏,輿水憐還半張著嘴,未說完的詞語在這一瞬間被打碎。
“我沒——”
剛要說出去的話,就被對方用更有力的懷抱給壓了下去。
輿水憐悶在他懷裏,諸伏景光今天穿得不多,他正好能聞到對方打底衫上的肥皂味和太陽的味道,他下意識地深吸了一口氣。
然後掙紮了兩下,將兩只原本垂著的手臂舉起來,擡手往上攀著,最後就這麽搭在對方身上。
諸伏景光總覺得這一幕像一只小貓趴在自己胸前,兩只前爪收著指甲,用肉墊按在自己的胸膛。
如果這是在太陽底下就好了,能把他們一起烘曬一下,抖一抖黑暗裏粘下的灰。
輿水憐整個腦袋埋了進去,他朝上揚了揚下巴,蹭得諸伏景光胸前的衣服都朝上皺了起來。
他不知道這個擁抱會持續多久,他攥著對方的衣服,小聲喊道:“蘇格蘭……?”
“嗯?”對方似乎對這個稱呼有些不滿,他緩緩地松開手,結束了這個漫長的交換體溫的擁抱。
諸伏景光笑了笑。
“雖然你早就知道了,不過還是容我重新介紹一下我,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諸伏景光,不是蘇格蘭威士忌。”
等待已久的問題在這一刻得到了答案,與其說是答案,不如說是回應。
以“諸伏景光”這個身份給出的回應,即使身份轉換,也會像遊戲存档一樣被繼承。
曾經和“蘇格蘭”相處的所記錄下的點點滴滴都不是虛假的,也是“諸伏景光”的人生的一部分。
輿水憐忽然有了勇氣。
“我也一樣。”他說,“也請喊我的名字吧,輿水憐(Koshimizu Ren)。”
不是泰斯卡。
是輿水憐。
“憐……嗎?”
原來假身份的名字和真名是一樣的嗎?
諸伏景光笑了起來:“雖然這麽說怪怪的,不過我們這樣交談,有點像網友線下聚會交流姓名。”
“那我以後可以喊你的名字嗎?”
“當然可以。”
“……景光。”輿水憐念了一遍,說:“聽起來好長啊。”
諸伏景光無奈道:“像zero那樣直接喊我hiro也行。”
“那不就和零一樣了嗎?”輿水憐堅持不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