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第2/3頁)

符秀自知失言,走到一旁的亭子坐下,摘下眼鏡擦擦了鏡片:“Abandon去世之後,我就決定不再當教練。”

“你也別勸了,以後跟卓飲他們好好打比賽,讓卓飲也別來了。你們不要覺得我是被WN趕出去的,事業中斷心有不甘什麽的,我自己不想幹了,我在家裏陪女兒,也挺好的。”

鐘侓坐到他身邊,看著遠方的天空:“可是曾經有個人說,Abandon才十九歲,他有決心陪Abandon二連冠三連冠、五連冠。那僅僅是Abandon的夢想嗎?”

符秀眼眶一下子紅了,一手握著欄杆,一手拿著眼鏡腿手肘遮住眼睛。

“是啊,Abandon才十九歲。”

“他是我帶著經理去找他簽約的,一注冊就打首發,我是他的教練,不好好吃飯我罵他,打不好我也罵他,當年鐘叔病重,把鐘侓交到我手裏,別人家的孩子交到我手裏,死了,我怎麽對得起鐘叔,我……”

一個三十多的男人哭得不成樣子,他錘了錘長椅,“我還有什麽臉當教練,這不是害人嗎!”

鐘侓心臟霎時沉甸甸的,能擰出一把鹹澀的淚水,他輕聲道:“這跟您沒有關系,是他自己運氣不好。”

起初鐘侓在網吧裏,養成了很多壞習慣,訓練上的,生活上的,偏偏還是個刺兒頭,教練為此付出了許多心力,鐘侓不知道教練這一行能不能用恩師來形容。

電競天才好像不需要恩師,人們在追捧棄神時,“天賦流”,“獨一無二”,“為冠軍而生”,溢美之詞簇擁而來,看不到教練的存在。

他很感恩教練,符秀比他大一輪,許多時候更像一個父親一樣的存在,指導他技術,監督他生活,為他的冷酷不愛營業的性格跟俱樂部據理力爭。

他年幼喪父,父親應該是這樣的吧?

也許正因為他沒有父親,符秀不自覺充當了這樣的角色,棄神死了再抽身已經是一生悲痛。

符秀:“我跟卓飲說過,棄神死了,我就是上街收廢品都不會再當教練。我只能對不起卓飲宗政暉和小奚,我早就建議他們跟WN解約,你能勸動他們,是最好的結局。”

鐘侓道:“那教練你知道,我為什麽能勸動他們嗎?因為我也叫鐘侓?”

符秀猛地擡起頭,顫抖著手把眼鏡戴上,好像這樣才能聽清鐘侓的話。

喃喃道:“五連冠……我好像只對鐘侓說過。”

畢竟這種話聽起來特別荒唐,只有一樣不可一世的棄神能聽進去,並點點頭,深信自己能辦到。

“你、你怎麽知道?”

鐘侓轉過頭,眼眶通紅,帶著熟悉的倔勁兒:“我今年二十四歲。”

“棄神已經到了五連冠的年紀。”

“您不陪他,就來不及了。”

不可否認,鐘侓使用了一點點賣慘的話術。

撿回一條命,虛長五年,他並不覺得吃虧。24歲怎麽了,28歲他也能打。

符秀瞳孔震顫,站了起來,扶著柱子,嘴唇顫抖著,想大吼出聲,又強行壓低聲音:“你、你知道棄神爺爺臨終前說什麽嗎?”

鐘侓:“他說,露露,不必執著找哥哥,過好自己。”

老頭當然想念他第一個孫子,傾注了全部愛意的孫子被偷走了,他怎麽能不恨。

但他也心疼鐘侓,這個因此失去雙親過上苦日子的小孫子。

鐘爺爺看慣了人間冷暖,他怕鐘侓最後會失望。

對鐘侓而言,哥哥是唯一的親人,對在其他家庭生活了二十幾年的哥哥而言,卻不一定是這樣。

兄弟情和期待不一定對等。

不如平常心。

符秀:“但是你給爺爺辦完葬禮第二天,就去立了遺囑。”

棄神就是這樣的人,有一點點反骨。

鐘侓:“過兩天,我還要和哥哥回老家,跟爺爺說,我找到哥哥了,哥哥沒有讓他失望。”

符秀掐了下自己,“你哥哥也知道了你——”

“嗯。”

棄神哥哥被拐賣之事鬧得沸沸揚揚,符秀本來也想去見見鐘雲,但最終還是沒臉出現。

鐘侓笑道:“教練,您答應了嗎?”

符秀嘴唇動了動,撩起衣服下擺把眼淚擦掉,深吸一口氣,拿出教練的威嚴,道:“這次,你們全都給我按照作息表訓練。”

鐘侓:“……”

這話是統一培訓過的嗎?

卓飲抱著小姑娘回來,笑嘻嘻道:“哎呀,剛才看見兩只小狗互相追,差點沒抓著這小滑頭。”

符秀板著臉問:“現在他每天幾點睡?”

楷楷怕怕地看著爸爸,好兇噢。

卓飲:“報告,據說是十二點。”

符秀擰眉:“據說?”

那就是沒親眼見到?沒見到那就不是假的?

卓飲露出欠揍的笑容:“應該是真的,我們不住一起,隊長現在有老公——唔。”

鐘侓捂住了卓飲的嘴巴,“閉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