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太傅看著呢

單維意洗臉出門,再次去演武場陪太子打架。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演武場裏多加了一套桌椅。桌子上擺著茶具。單維意每次和太子對練完之後都可以坐下喝茶聊天。

太子原本找單維意只是為了通過搏擊來緩解皮膚饑渴症,然而,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太子還樂意和單維意不接觸肌膚地在一起相處,只是喝著茶單純地聊聊天也不錯。太子把這個歸因於單維意是一條不錯的狗,很懂得拍馬屁,會逢迎人。

單維意發現太子愛聊天之後,也樂得歇著。此刻,他就一邊喝著新鮮檸檬茶,一邊翹著腳跟太子閑話家常。

太子只說:“聽說你家裏有個私生子,已經越過你的頭上了。”

單維意繃著臉說:“私生子就是野種,怎麽能跟和我比?”

太子喜歡看單維意炸毛的樣子,故而繼續刺激他說:“原本,你得罪了我,你家人呢才把那個私生子接回來的。現在我已經寬恕了你,按理說,你家人也該讓私生子回到他該回到的地方才是。”

單維意臉黑如鍋底。

太子瞧著他的臉色變化好玩,繼續說:“可是,他倒是一個有本事的,據說已經成功經商,還搭上了君更盡這條大船。現在,已經沒有人把他當成私生子看待。他啊,已經被認可為正經少爺。”

單維意冷哼一聲:“是啊,是啊,誰讓我沒有太子好命,能得一個對發妻情深不悔的父親。您自然沒有我這種煩惱。”

提到這個,太子臉色微凝。

單維意知道這個話題是危險的界線,只是故意試探地探探腳,現在發現太子要不開心了,單維意趕緊把試探的腳收回來。他伸了一個懶腰,說:“太子既然提到這個,我也順帶請個假,過兩天我還得回家一趟。”

聽到單維意要走,太子心裏泛起一陣不悅:“回去幹什麽?”

單維意只好解釋:“在許多天前,長輩就一直傳訊讓我回去。我為了在太子身邊做陪練,已經拖了許久。再不回去,就有違孝道了。”

封建社會,孝義為先。

即便是太子,也得尊崇孝道。

在皇宮的時候,太子日日都去中樞殿晨昏定省。

中樞殿是一座鋼鐵宮殿,是用一根根亮銀色的太空金屬條搭建而成的建築,在極深沉的夜裏也會發出像月亮一般寒冷的光。

中樞殿內除了皇帝之外,平常沒有任何活人。

皇帝說要厲行節儉,愛惜人力,所以不用近侍。

太子知道,其實皇帝不過是不信任活人。

中樞殿是一座全智能化的機械宮殿。擁有高強腦力的皇帝以自己意志調度著宮殿裏的一切,從溫度、濕度到墻壁的硬度,一切一切,都完全在皇帝的掌控之內。

在中樞殿裏,皇帝就是唯一的神。

即便是在外驕傲得不可一世的太子,一旦踏入中樞殿,也會卑微如螻蟻。

匍匐在地上,把額頭貼在冰冷的銀色地板上,未得允許,他只能一直保持著虔誠叩拜的姿勢。

“起來吧。”皇帝的聲音響起,好像暮鼓一樣沉而厚重。

但也足夠年輕。

星際人不易老。

皇帝看起來年輕而英俊,但鬢角卻是銀色。

“塵滿面,鬢如霜。”皇帝有時會悠悠吟誦,“十年生死兩茫茫。”

據說,皇帝原本是一頭金發,卻在先皇後身故當晚一夜白頭。

這也是單貴妃以及許許多多妃子無論再受寵都不敢跟太子說一句硬話的原因。

無論是哪一個妃子,得寵的、不得寵的,都不能進中樞殿侍寢。

無論是哪一個妃子,得寵的、不得寵的,都沒有孕育任何子嗣。

她們掛著寵妃的名頭,實際上的充當外交使者和皇室親民代言人。

皇帝身強力健,卻只有太子一個孩子。

太子是唯一的繼承人。

就因為太子是先皇後的血脈。

先皇後是男人,自然是不能生育的。他活著的時候也尚未考慮繼承人的問題。

他猝然離世,哀痛不已的皇帝用先皇後的DNA結合自己的DNA造出一個孩子,那個孩子,就是太子。

據說,太子長得很像先皇後,尤其是紫色的頭發和眼睛。

然而,皇帝說得最多的一句是:你不像他。

通常是帶著遺憾和惋惜的口吻。

在外呼風喚雨、不可一世的太子,在皇帝面前,總是低著頭,如同任何一個總是讓父母失望的小孩。

從他出生以來就沒有被父親抱過,一次也沒有。

醫生說,這很可能就是他皮膚饑渴症的原因。

醫生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皇帝也在場。年少的太子臉上稚氣未脫,尚未懂得掩飾感情,滿眼期待地看向父皇——他還不敢直視聖顏,只敢看向父皇寬闊的胸膛。那兒穿著錦甲,是蟠龍飛天的紋樣。

他聽到皇帝的聲音沉沉響起:“你太脆弱了……不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