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你說得對

黎縱估計是最晚知道這個消息的,他回市局已經是下午了,一進大門就看到值班的老刑警對著他笑得頗有深意,從門口到刑偵的一路上無數只眼神跟隨著他,與他擦肩而過的女警用一種他完全看不懂的眼神朝著他捂著嘴竊笑。

黎縱直接在走廊裏拉了個壯丁進行刑訊,問出了一連串一傳十、十傳百之後的扭曲故事,一共三個版本。

於是余霆的辦公室門被粗暴推開之後,直接看到了一張黑如木屐的臉:“夏瑪爾又來找你了?”

余霆停下手裏的筆,用視線指了一下躺在桌角那支華麗麗的萬寶龍鋼筆。

那是夏瑪爾別在西裝口袋裏隨身攜帶的。

黎縱往辦公桌前的轉椅上一座,一秒變厭世臉:“他沒把你怎麽樣吧?”

余霆一邊簽字一邊說:“他打了我一頓。”

“什麽??”黎縱眉頭倏地一擰。

怎麽可能,這是市局。

余霆剛才救回了罹博盛,這可是救命的恩情,以罹家愛面子的程度,就算看余霆再怎麽不順眼,也不可能在眾目睽睽的市局跟他動起手來,而且他聽說的三個版本都是夏瑪爾給余霆送了大禮,這哪有人打人之前還送厚禮的,這不瞎扯呢麽。

余霆就是覺得他一驚一乍,逗逗他:“那不結了,還有什麽比打我一頓還嚴重的。”

他臉上的笑意似有似無,黎縱盯著他,指了指桌面上七七八八的文件:“你現在是加官晉爵,性情大變啊,你之前從來不會諷刺我。”

余霆從他語氣裏琢磨出了委屈的意味,淺色的瞳孔裏笑意加深了許多:“我這兒哪兒是諷刺你,我是跟你開玩笑。”

黎縱環抱著雙手,沉聲指正:“玩笑是你覺得好笑的同時我也覺得好笑,你自己把它笑完了,算什麽玩笑?”

余霆覺得他脾氣有點橫了,表情陰沉,語氣陰陽,簽文件的間隙瞅了他兩眼:“你們不是拉了很多小道消息的群嗎?你不看群嗎?”

黎縱慢慢前傾,手肘撐在桌面上,很認真地問:“你覺得我會在那種群裏?”

今天的黎縱似乎特別較真,余霆仔細研究了他的微表情,眉弓立挺,鼻梁很高,眼窩卻很深,一旦嚴肅起來就會前眼角下壓,後眼尾上揚,看著充滿侵略性。

算了。余霆覺得今天的黎縱不適合談笑,拉開抽屜,把夏瑪爾給他的一沓資產合約書遞到黎縱眼皮子底下:“你自己看吧。”

黎縱翻了一遍,先是疑惑,然後是驚愕,最後笑了,就像一個第一次領到工資的打工人,先是不確定是不是幻覺,然後發現一切都是真的,最後笑得陰黢黢地:“好大的手筆,他們還從來沒這麽給我花過錢。”

黎縱嘴上陰陽怪氣,裏子裏的歡喜勁兒都溢出來了,余霆放下手裏的筆,也微微前傾,拉近距離跟他對視:“這是給我的,你高興什麽?”

這還用說嗎,這明擺著是罹家在跟余霆示好:“連你都是我的,這些當然也是我的。”

“那可不一定。”余霆伸長手把黎縱手裏的資料抽了過來。

黎縱懵了:“什麽意思啊?”

余霆沒理他,把東西整整齊齊放原抽屜裏,還鎖上了。

不該吧??黎縱以為余霆對這些銅臭不感興趣呢。

他想到了第三個版本的傳言,小心翼翼問:“你不會真拿了錢拋下我吧?”

余霆只是看著他。

黎縱腰板一直:“我在綝州日報是有股份的,這些我也買得起,什麽破玩意兒,才值幾個錢啊?”

“再大聲點兒。”余霆眨了眨眼,“你這幅三歲模樣要是被別人看見傳出去,看你這個黎暴君的威信還立不立得住。”

黎縱往椅子裏一靠,覺得余霆的心情挺不錯,從余霆的神情、口吻和肢體語言裏讀出了一些細致入微的東西,得出一個結論:“你有事兒。”

余霆看他臭著臉:“向姍不是要跟侯小五訂婚了麽,我正愁沒什麽拿得出手的賀禮。”

“???”黎縱思忖道,“你還真的視金錢如糞土啊。”

余霆把手邊的簽好的報告裝進档案裏密封:“有車有房了,就讓侯小五早點退役吧,或者你找個借口把他調到別的崗位上。”

這個事兒黎縱也想過,高郵山的事讓他心有余悸,侯小五當初征兵入伍就是因為家庭條件不好,可是國家有規定特殊警種就算退役也會終身受到管制,而且侯小五還這麽年輕,總不能現在回家養老吧,黎縱一臉傷腦筋:“可他是狙擊手,國家培養他花了很大成本的,他除了在行動隊還能調到哪兒?”

余霆說:“你想辦法啊。”

黎縱一咂舌:“哎,你腦子也不比我鈍,你怎麽不想想?”

“這不有你在嗎。”余霆刷刷地簽著自己的名字,把訂書機扔給黎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