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清醒既是犯罪(第4/5頁)

洛嶼慌張地拽著顧蕭惟的後衣領,他能感覺到顧蕭惟冷峻外表下的偏執與瘋狂,那種極端其實和嚴野、和陸屏楓並無兩樣。

只不過劇本裏的角色得按照劇本走向結局。

而顧蕭惟,卻沒有任何一個劇本能夠束縛他。

他想要的結局,他自己決定。

就在洛嶼快要失去反抗的力量時,顧蕭惟忽然放開了他。

空氣湧進了肺部,洛嶼像一只弓繃了起來,他猛地睜開眼睛,發覺房間裏空蕩蕩的,顧蕭惟不見蹤影。

他艱難地坐起來,看向門口。

門鎖得好好的,顧蕭惟不曾進來過,可他卻存在於洛嶼的大腦。

又或者在夢中,洛嶼潛意識裏邀請他的入侵。

脖子上起了一層薄汗,心臟還在震動不休。

洛嶼的喉嚨動了動,他掀開自己的被子,無奈又尷尬。

“搞什麽啊……”

大半夜裏,洛嶼換了褲子,扔下來的那條他甚至懶得洗,就像某種心虛的證據,洛嶼毫不留情地把它給扔了。

喉嚨裏就像有火在燒,只想要喝一大杯冰水。

洛嶼打開了門,下了樓,來到了廚房裏。

他打開了冰箱,裏面放著小琴之前就訂好的瓶裝礦泉水。他拎了一瓶出來,擰開蓋子就迫不及待地大口灌了進去。

好不容易體內的溫度被降了下來,洛嶼才發現自己竟然一口氣把一瓶水喝到見底了。

為了不驚動任何人,他下來的時候沒有開燈。

這會兒,他已經完全適應了黑暗,轉過頭準備回去的時候,赫然驚覺在客廳的沙發上坐著一個人。

對方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隱匿了存在感,甚至於明明看到他下樓了也一句話沒有說過。

郊區的夜晚還是比較涼的,特別是在淩晨。

那個黑暗中的人影蟄伏著,像是會隨著空氣滲透進洛嶼的每一個毛孔,以及五臟六腑。

“誰在那兒?”

洛嶼眯著眼睛仔細分辨著。

對方的手裏仿佛握著什麽,在黑暗中隱隱透著寒光。

洛嶼沒有再繼續上前,而是後退向後摸索。

他記得在廚房裏擺著一排刀具,為了方便度假村的客人做飯還有切水果。

可是當他摸過去的時候,才發覺放水果刀的地方是空的。

“蔣哥?還是巖哥?”

無論是誰,大半夜這樣一聲不吭地嚇人,洛嶼很想揍對方一頓。

洛嶼走向廚房的電燈開關,摁下去之後,意想中的光亮並沒有到來。

可是剛才冰箱是有電的。難道這條線的電閘被人關掉了?

洛嶼的心情越來越忐忑,難道是別墅裏進來了什麽人?狗仔?私生飯?還是入室劫匪?

想象力在那一刻無盡發散。

他拉開了冰箱的門,借著冰箱的光亮想要看清楚對方是誰。

當微弱的光線一點一點照亮沙發的時候,洛嶼看到了唇上噙著戲謔笑容的顧蕭惟。

“你的反應,真有意思。”

顧蕭惟的聲音響起,可在他一貫微涼的聲線裏,透著一絲惡劣。

他一只手搭在膝蓋上,另一只手捏著水果刀撐在桌面上。

顧蕭惟總能隨著光線呈現出不同的氣質。

比如在明亮的燈光下,他會顯得清冷寡欲,無情地遵循世間法度。

可一旦在陰暗的環境裏,他清俊的眉眼就像是沉入了邪欲裏,正邪難辨,真假難分。

“怎麽有意思了?”洛嶼的喉嚨動了動,他為什麽要一直待在客廳裏?

之前不都關上門睡覺了嗎?

“你被我嚇到了,充滿了警惕。你猜了蔣哥,猜了阿巖,卻從來沒猜到是我。”

洛嶼朝著他的方向攤了攤手,“你該慶幸,大半夜把別墅的電閘關了,坐在黑暗裏拎著水果刀的危險人物,我卻從來沒有想過是你。說明我把你這個人放在我的安全範圍內。”

“因為如果你知道是我,哪怕我把刀紮進你的身體裏,你也不會害怕。”顧蕭惟說。

洛嶼忽然想到著就是顧蕭惟即將拍的一場戲:趙思沉在監控裏看到陸屏楓拎著水果刀夢遊,刀尖上有紅色液體滴滴答答地滴落在地上。

“你是在琢磨陸屏楓夢遊的戲?”洛嶼問。

“那如果我不是在琢磨這出戲呢?”顧蕭惟歪著腦袋問。

那是一種不屬於顧蕭惟的笑,像是脫離了他循規守矩的束縛,一點一點露出本來的顏色來。

洛嶼緩緩地關上了冰箱,整個空間再度陷入黑暗。

他走向顧蕭惟的方向,在他的身邊坐下,淡聲道:“說吧,陸屏楓夢遊這場戲你遇上什麽瓶頸了?”

“你覺得他夢到什麽了?”顧蕭惟低下頭看著手裏的小刀,“在現實裏他用畫筆記錄死亡,而在夢裏,他可以肆無忌憚地創造死亡。就像他永遠記得母親死在他的身邊,讓他擁有了停留與陪伴。也許在他的日常幻想裏,他無數次地殺死自己在乎的一切。他的經紀人,照顧他的何叔,還有那位停留在他畫中的女學生……所以他才會在夢裏,以刀為筆,刻畫他腦海中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