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喉間蝴蝶(第4/6頁)

“我一直在等你問我為什麽吻你,我一路都在想是不是冒犯了你,會不會讓你不開心,你是不是因為電影還在拍攝所以忍耐著我,是不是因為……”

洛嶼的心臟隨著顧蕭惟一句有一句的“是不是”、“會不會”而跳動得越來越快。

那感覺就像最稚氣的孩子,隔著日光在心底偷偷親吻自己暗戀的人,當對方一個視線掃過來,又心虛,又克制,又那麽地按耐不住。

“原來剛才你真的吻了我。”洛嶼側著臉,直落落地看向對方,然後笑了,一開始是輕輕笑,接著捂著肚子聳著肩膀,越笑越大聲,“我想了一路那真的是個吻嗎?”

這在顧蕭惟的耳中聽起來就像嘲笑,又更像是另一種直白的勾引,是被撕下來的禁令。

他一把扣住洛嶼的下巴,強勢地令他擡起了頭,洛嶼還沒來得及呼吸,顧蕭惟便肆虐而來,如此張狂,仿佛怎麽用力都無法如願以償。

洛嶼承受不住他的力量,跌跌撞撞地後退,直到對方另一只手穩穩地撐住了他的後背。

除了台詞和演技,洛嶼第一次從顧蕭惟那裏感受到深刻地、竭盡全力地瘋狂,每一縷氣息仿佛要將正午的驕陽拖入黃昏的落幕,讓高高揚起的心緒潮落,讓世界就此走向末日,而末日轉身化作另一場黎明。

沒有任何地支撐,洛嶼下意識靠入薔薇花架裏,當他的手向後撐,掌心即將碰上薔薇的花刺時,顧蕭惟將他摟了過去,抱了起來。

如果沒有高點,那麽顧蕭惟會用自己的臂膀將洛嶼撐起來,為他星河開路,萬裏坦途。

洛嶼從嘴唇到大腦都在發麻,掛在腦袋上的棒球帽搖搖欲墜,最終還是掉了下來,落在了腳邊。

“那真的是一個吻。”顧蕭惟開口道。

目光灼然,讓洛嶼從喉嚨到心臟都被狠狠燙了一下。

上輩子活了三十多年,哪怕重生一次在電梯裏見到顧蕭惟,洛嶼都沒想過自己會動心。

他的感情是一樽空杯,可以裝下任何的角色、任何的台詞甚至最離譜、最離經叛道的故事。這杯酒就是他與世俗的界限,為他擋下所有一旦泛濫就不可收拾的情潮,把他隔絕在肆意妄為之外。

他以為重活一次,他不該有那些放縱的心思,得更小心,得更從容,得向著光亮的地方去。

可是和顧蕭惟待得越久,他就越想要為所欲為。

洛嶼笑了笑,他們都是一旦走出那一步,撞了南墻粉身碎骨也不會回頭的主兒。

低下頭,洛嶼在顧蕭惟的眼睫上輕輕吻了吻,又在他的鼻尖上抿了一下。

這感覺太奇妙了,這世上真的有這麽一個人讓他愛不釋手。

洛嶼低下頭緊緊圈住了顧蕭惟。

顧蕭惟半仰著頭,像是在等待什麽,又像是回不過神來,下一秒就愈發用力地抱緊了對方。

“你吻我太輕……顯得我像一個偏執狂。”顧蕭惟喃語道。

洛嶼悶聲道:“你本來就是偏執狂。”

但我比你更瘋狂。

此時此刻,我想要敲碎自己的身體,讓骨血爛進你的身體裏,無數的薔薇透骨而出,讓我克制至極的一切都天翻地覆。

“顧蕭惟,我曾經失去一切……”洛嶼用很含糊的聲音說。

“沒關系,我們會一起把一切贏回來。”顧蕭惟擡手扣住洛嶼的後腦,手指嵌入他的發絲裏,像是要保護他腦海中一切的夢想與熱情。

“我是想說,和你相比,那‘一切’根本不算什麽。”

顧蕭惟的目光在那一刻停了停,好像在竭盡全力地隱忍什麽。

他緩慢地將洛嶼放了下來,然後拉著洛嶼的手腕,向前走。

“怎麽了?”

顧蕭惟的克制讓洛嶼有些摸不著頭腦。

“我沒有好到足以與‘一切’媲美。”顧蕭惟走向前去。

洛嶼看著他一本正經走向前方的背影,心想他是擔心自己會戀愛腦嗎?

為什麽剛才還那麽熱烈,這會兒就冷下來了?

可顧蕭惟攥他攥那麽緊,哪裏像是後悔了的樣子。

啊,可愛的顧同學,看起來堅強其實內心柔軟的顧同學,又在胡思亂想了?

直到回到了別墅,一切靜悄悄的,小琴他們都去睡覺了,他倆回來的時候正好是下午三四點。

“餓嗎?”洛嶼看向顧蕭惟。

正在拖鞋的顧蕭惟僵了一下,點了點頭。

“嗯。”

“那我去煮面!”

說完,洛嶼就快步走向廚房。

顧蕭惟坐在玄關,半晌才閉上眼睛呼出一口氣。

他用力抓了一下自己的頭發,很低很低的聲音說:“你到底都在想些什麽……”

洛嶼是個自理能力比較強的人,之前因為獨居所以不怎麽下廚,但煮面的水平還是很高的。

哪怕別墅的冰箱裏存儲的食材也只有簡單的番茄和火腿罐頭,洛嶼還是煮出了香噴噴的一鍋面,裝進兩個碗裏,然後他忽然覺得有些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