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從這日起,謝寶珊得了空就往北山跑,有謝原給她打掩護,兄妹二人配合的天衣無縫。

美中不足的是,李歲安住在北山,謝寶珊每次來都要氣呼呼的爬山。

但友情是可以戰勝一切的,最重要的是,每次見到李歲安,這位溫柔的姐姐總會帶著她玩不同的東西。

今日是秋千,明日是撲蝶,這可與後宅裏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偌大的山間,站在秋千上,每一次飛起嗅到的香氣都不同;迷眼的花海,在春機勃勃的時節裏,都不必用蟲網,只管張開手臂撲棱棱往花叢中跑,便可驚起一片蝶海,說不上是人撲蝶還是蝶撲人。

謝寶珊像一只籠之中放出來的小怪獸,有用不完的精力。

每當這時候,歲安總是讓朔月和玉藻盯著謝寶珊,別叫她在崴腳摔跤、有個什麽磕碰,自己則在最好的位置支一方畫架,提筆輕描。

玩累了,歲安還管飯。

一疊疊精致的菜肴端上來,玩到饑腸轆轆的謝寶珊口水都快淌出來了。

可是看著歲安嫻靜斯文的吃東西,小小一口都要嚼好久,她實在沒臉狼吞虎咽。

一口吃下去,絕美的滋味在口中躥開,謝寶珊覺得自己的味覺都得到了升華。

這也太好吃了!

歲安雖然過得精致,但並不鋪張浪費,每份適量,謝寶珊就更珍惜自己吃到的每一口,便學著歲安,每一口食物都細細品味,嚼爛才咽下。

山中時光,似乎能將日子拉長,悠悠哉哉過活,什麽都不急了。

謝原會問謝寶珊與李歲安的見面情況,作為打掩護的條件,謝寶珊只當大哥是怕自己說錯話惹禍,便一五一十相告。

結果令謝原有些意外。

李歲安從未旁敲側擊打聽過他的事,也沒有任何利用謝寶珊近水樓台先得月的意圖。

她們似一對普通的手帕交,整日吃吃玩玩,快活自在。

這算什麽情況?

李歲安,她真是靖安長公主和李耀親生的!?

……

這日,謝寶珊跑來北山,意外撞見歲安在練舞。

春神祭福女一事她聽說過的,還是第一次見歲安跳舞。

但歲安今日練的很不順利,以至於謝寶珊來了還沒結束。

祭祀舞是上古時期流傳下來的,從遺留的圖冊和曲譜不難推敲其原貌。

昔時人獸共存,人們會用火光和響動來震懾兇悍的野獸以保平安。所以祭祀時,常常會燃起篝火,擂起打鼓,或以兵器敲地,舞者則踩著密集的鼓點起舞。

歲安屢敗於此。

在謝寶珊眼中聰明溫柔、仿佛無所不能的歲安姐姐,在跳舞上竟略顯笨拙。要麽是慢了半拍,要麽直接漏掉幾個鼓點,別說歲安,謝寶珊看著都有些著急。

“不練了。”歲安沮喪的拒絕,朔月連忙勸道,春神祭將至,得加緊練習才是。

歲安一看謝寶珊,像是瞧見一個救星,“五娘來了,我得陪她,這個晚些時候再練。”

下一刻,朔月和一眾奴才全都刷刷望向謝寶珊,眼裏含了求救之意。

謝寶珊知道春神祭的重要性,這麽久以來,都是歲安帶著她玩,她都沒有回報的機會,這一刻,她也不知搭錯了哪根筋,張口就道:“歲安姐姐,我陪你一起練吧。”

這話似鼓舞了歲安,她露出笑來,“好啊。”

……

誇口一時爽,踐諾火葬場。

明明在旁看時還覺得動作簡單、鼓點明晰,真正操練起來,謝寶珊才知道什麽叫做心有余力不足。

歲安常年在山中奔走,體力好她不是一星半點,雖然頻頻出錯甚至跳的笨拙,但一曲下來練氣息都沒亂,不像謝寶珊,一屁股坐在地上,毫無儀態的氣喘如牛……

謝寶珊想認輸了。

歲安一看她這樣,立馬跟著擺爛,這舞太難,她也不想跳了。

一雙雙眼睛立馬再次轉向謝寶珊,壓力再次給到了謝寶珊這邊。

所以……

堅持!

謝寶珊爬起來,青澀的臉上有著一份堅定:“歲安姐姐,我們再試試吧!”

歲安重振旗鼓,兩人繼續苦練。

這日謝原來接謝寶珊,她匯報完今日的情形後,直接靠在謝原手臂上睡著了。

看著酣睡的妹妹,謝原伸手挑起車簾,看向漸漸遠去的北山方向,若有所思。

……

馬車很快抵達謝府門口,謝原剛下車就被守株待兔的段炎截住,說什麽都要去喝一杯。

謝原無法,叫醒謝寶珊,讓福蘭把她領回去好好休息,自己轉道去了酒舍。

以往謝原同好友小聚,吃茶談天,都是隨性隨心的事,唯有遇些喜慶之事,有正兒八經的名頭,例如他之前過生辰,才會整整齊齊一個不少。

所以,謝原一進酒舍隔間,見到好友整整齊齊在座,連盧蕪薇也到了,一時半刻還真沒想起今日是什麽特別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