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第3/5頁)

他其實也有點害怕要是說出來,謝篤之可能用那種他暫時想不到什麽詞匯形容,絕對不想見到的那種眼神看自己。

謝篤之沉默著,從口袋裏掏出了一粒糖,把糖遞給了他,“我訂了餐,到家的時候剛可以送到。”

車是朝臨楓灣的方向開的,李珩從他手裏接過糖的時候愣了一下,沒有注意。

——因為謝篤之給他的糖,是那種甜裏面帶了點酸的陳皮糖。

謝篤之很了解他,知道他喜歡什麽。

謝篤之本人也沒發現自己剛剛用的稱呼是家。

他撥開糖紙,把有橘子清香的糖果丟到嘴裏,壓在舌頭下面默默含著,那股惡心的感覺奇異消退下去很多。

等糖還剩一點的時候,他才嘎吱嘎吱把它嚼碎,吞下,帶著點凝重地開口:

“三哥,這件事我準備告訴爸爸媽媽。”

“但是在告訴他們之前,我還有另外一件事想和你說。”

他想把那個夢的事告訴謝篤之。

不是因為一時沖動,也不是希望到對方在知道夢的內容,發現白軟只是在“作弊”後心情可以變得稍微好一點。

他只是單純地,想把這件事和謝篤之說罷了。

“……什麽?”

謝篤之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已經預料到了最壞的答案。

——之前和白軟見面的時候,他在成功給予白軟警告的同時,白軟也知道了他的秘密。

並且,白軟應該已經把這個秘密說出來,告訴對方了——在他一層層找人的時候。

謝篤之認為,喜歡完全是自己個人的事情。

他原本就不打算讓李珩知道,除非某一天對方跑過來和他說,他十分確定自己喜歡男性,他才可能忍不住泄露一點。

更準確一點概括,謝篤之認為自己現在的狀態接近“暗戀”。

被暗戀對象當面戳破,對他來說其實有點難為情。

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這種情緒的由來,論證其是否合理,和背/德/感帶來的興奮完全無關。

也不確定在戳穿之後,他們是否能像之前那樣,以相對舒適的模式相處。

這是不論理智還是情感,都沒有辦法處理,甚至互相推諉的問題。

“唔,說起來可能會比較長,而且也很復雜。”李珩沒有注意到他這種微妙的緊張,還在思考要怎麽說才顯得不那麽荒誕。

“等回家……”他沒忍住,打了個哈欠,發現自己莫名有點困。

“……等回家再說吧。”

謝篤之把車內的空調溫度調高了一點,以免他在小憩的時候著涼。

李珩嗯了一聲,胡亂點頭,眼皮子徹底沉下去。

不管是之前和白軟的周旋,還是被謝篤之找到之後想的那些事,都消耗了他太多的精力。

他確實是累了。

等他睡熟,謝篤之敢重新去看他。

良久良久,才帶著點糾結和不舍地移開目光。

李珩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睡在床上。

他自己的房間,屋子裏面空調也開著,從窗戶往外面看,天已經黑了。

秋冬太陽總是沉得格外早,他也不確定現在到底是幾點——手機已經沒電了。

他想起來自己似乎應該檢查,或者幹脆換一個手機,在他昏迷的時候,白軟用他的指紋解過鎖了,說不定還重設過他的密碼,把他和其他人的聊天消息都看過一遍。

謝篤之不在自己的房間,而是在樓下客廳的沙發上看書,李珩下樓的時候特地掃了一眼掛鐘上的時間,發現居然已經快八點了。

“醒了?”謝篤之注意到他下樓,幾乎是瞬間合上書,站起來,去廚房端菜。

“來吃飯。”

青年這樣說。

他一直在等他吃飯。

中間還讓餐廳重新送過一次菜——就算有保溫,時間放長了,松鼠鱖魚上的面糊也會軟掉。

李珩其實沒有太多食欲,但謝篤之一直在給他夾菜,不知不覺,也吃了很多。

“三哥,我想和你說的事,和一個秘密有關。”

放下碗筷,李珩嘗試組織語言,“雖然聽起來不可思議,但是我總覺得它甚至有可能真的發生過。”

“之所以從前沒有向其他人說過,也是因為我覺得太荒謬了。”

“什麽?”謝篤之未曾注意到自己松了口氣。

“在被認回家的前一天晚上,我做了個很長的夢。”

他悄悄擡眼,想去看謝篤之的反應,“在那個夢裏,叫謝篤之的人,其實是白軟。”

謝篤之驚訝之余,發現自己居然不太意外。

因為單純按照概率,當時最有可能被謝家領養的,確實是白軟。

只是他當時橫插了一腳而已。

“我夢到白軟是謝篤之。”他頓了頓,忍不住咬了下嘴唇,“在那個夢裏,我被認回家之後,他表面對我很好,背地裏卻一直在針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