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第4/5頁)

誠然有故意成分在內,但他方才確實很認真地考慮了承諾的問題。

——要用怎麽樣的承諾、還有行動,才能讓其他家人可以徹底放心地將他托付給自己。

“不管怎麽轉換,你都是你啊。”李珩倒是沒有那麽多的顧慮,“爸爸媽媽他們又不是不了解你的為人。”

要是謝篤之還不能讓他們放心,那李珩覺得世界上也沒有人能讓父母放心了。

“我們正常回去就好。”

謝篤之不置可否,默默在心裏開始清點自己名下的資產情況。

“我明天還有課,所以今天晚上就不和你一起回去了。”李珩想起來,“我們是下周五直接回家,還是周六再回家?”

他下周本來打算和前同桌、還有其他幾個高中同學去聚餐。

“都可以。”謝篤之從來隨他。

“那到時候再說?”李珩一時半會也決定不下來,“反正不管是星期五還是星期六,他們宣布的時候,他們肯定會很吃驚。”

除了謝夫人。

“對了,關於白軟,還有一件事。”

謝篤之本來不想主動在他面前提那個夢。

只是他想到在隔間休息的謝思之、還有心中那個隱約的猜測,他認為自己有必要試探一下少年的態度。

“我打算去一趟G省,用吐真劑讓他說出所有關於那個夢的實情。”

“你要帶我一起?”李珩不抱希望地問他,覺得謝篤之恐怕不會同意。

“你要期末考試,恐怕不會有空。”

謝篤之搖頭。

“……”不用問,他都知道這是謝篤之故意選的時間。

就算白軟是豺狼,他也不是那種毫無反抗之力的小白羊啊。

李珩不知道該說謝篤之過分緊張還是什麽,哼哼了幾聲,“那你回來要給我帶特產。”

他真的報了好幾樣特產的名字。

謝篤之也都一一記下,仿佛他下個月只是普通去G省出差。

“假如那個夢裏,一切都是白軟在背後搗鬼,你會選擇原諒他們嗎?”

謝篤之神色自然,問出之前就準備好的問題。

他特地提白軟,正是為了給這一問題鋪墊,同時避免對方有所聯想。

李珩張了張嘴,一時茫然,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回答他比較好。

恨嗎?怨嗎?

在那個夢裏,其實是有的。

李珩也是在夢醒之後,有時候突然想起有關那個夢的事情,才從某些細枝末節處覺察到自己並非想象中那麽惹人厭煩。

可他同樣沒有從那個夢裏感覺到很多的喜歡和愛,哪怕是夢裏的謝夫人,他的媽媽,和現實中對比,也顯得非常不夠……好像對方愛的其實並不是他,而是想象中的他那樣。

他也清楚夢裏自己遭到的冷遇離不開白軟從中作祟,白軟心思那麽險惡,又善於偽裝,大家被他騙過去也不奇怪。

理智如此,能夠接受並在一定程度上理解,情感卻不能因為如此簡單的緣由就產生釋懷。

他曾經抱有過希望,試圖溝通,呼求過他們的愛——到後來,他只是希望他們能注意到他,可他還是連注意也沒有求到。

在那個夢裏,沒有人很直接地用言語或者某個容易被感知行動對他表達過愛。

比如他和白軟一起過的生日,李珩完全可以找理由說那是因為他們想要請更多的人,想要更加鄭重,所以才選了個很好的日子推遲——畢竟他那個時候確實顯得有點依賴白軟。

然而他得到的就是一個不帶任何解釋的決定通知。

“……篤哥,我不知道。”

他聲音很輕地回答謝篤之,“站在我自己的角度,我其實是可以理解他們的,知道他們並非不愛厭惡,只是因為種種原因沒有很好地表達出來,我也沒有正確接收到。”

“這件事要怪,也應該是怪白軟,他利用了他們,也利用了我。”

說完之後,他沉默了一會兒,想起來那個夢裏的委屈,還有後來的絕望,“可是我沒有辦法替他去原諒,也不能去替他原諒。”

“……他那個時候,因為在謝家發生的事情沒有任何自信,每天非常懷疑自己,會習慣性把所有的問題都攬到了自己身上。”

“他也沒有上學,去了很多地方應聘都被拒絕了,最後只能讓貨車帶自己回北方的小縣城,在工地找了一份工作。”

李珩吸了下鼻子,覺得自己剛剛情緒化有點嚴重,可能表述得不是很好,雖然夢裏的我也是我,可是我們的人生是不一樣的,我是我,他是他。”

“要是我因為在夢裏體驗過他的經歷,然後又因為現實中和白軟有過接觸,知道一切都是白軟在背後搞鬼,站在更高的角度去看他遇到的那些事,然後評判……甚至是替他原諒,那不是顯得很傲慢嗎?”

如果他因為知道來龍去脈,能體會所謂的苦衷還有隱情就替對方去原諒,那他感覺自己和夢裏的家人本質上也沒有任何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