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一章 親事

從朱元璋這裏出來,胡惟庸畢恭畢敬,宛如一條寵物犬……他現在心驚肉跳,不寒而栗。恐懼至少來自於兩重。

其一,他的確是低估了張希孟在老朱面前的份量,這一次君臣兩個對談,明顯張希孟占據主動,朱元璋甚至有點討好的意思。

這倒不是說朱元璋害怕張希孟,主要是真按照老朱設想的幹,張希孟苦心弄出來的糧食銀行,寶鈔,債券……這一系列新鮮玩意,都可能被徹底摧毀。

縱然你是皇帝又怎麽樣?

咱不能不講道理。

辛辛苦苦建立的體系,你一下子就給推翻了,這還了得?

積攢點家業不容易,哈士奇行為是堅決不能允許的。

老朱也知道理虧,所以張希孟拿出了辦法,老朱就更快順坡下驢,沒有繼續堅持。

問題到了胡惟庸頭上。

因為他是真沒有想到,面對這個絕境,張希孟竟然還能有辦法!

其實胡惟庸和朱元璋想到的辦法是一樣的。

胡惟庸大約就是要殺了俘虜,苦一苦百姓。

而朱元璋則是堅持民本為先,直接對豪強下手。

但不管怎麽說,都是要拿一些人的血肉去補窟窿,無非就是從哪裏下刀子罷了!

胡惟庸覺得這種進退兩難的事情,也只有這一條路了。但誰想到了,張希孟竟然還真有辦法,這位是真的神了!

錯估了張希孟的地位,又猜錯了張希孟的才能,連續犯兩個錯誤,足夠胡惟庸萬劫不復了。

知道自己處境的胡惟庸才會顯得那麽恭順,誰命懸一線,大約都會如此吧!

倒是張希孟,臉上含笑,並沒有那麽嚴肅,而是笑道:“胡尚書,國家危難,正是需要賢臣挺身而出的時候。你能諫言主公,那拿出了方略,盡是這一項,就超出了許多臣子。主公或許疾言厲色了一些,但是能被罵,也說明與眾不同,你看是不是這意思?”

“是!是啊!”

胡惟庸慌忙答道:“只是下官愚鈍,不能真正幫上位分憂,反而添了亂,下官該死!”

張希孟淡淡一笑,“用不著,你不用怕。接下來這事,還要咱們倆一起聯手,才能把這戲唱好了。”

胡惟庸慌忙道:“張相,下官不過是替張相辦事的,如何敢說聯手?張相折煞下官了。張相有什麽吩咐,下官豁出去這條命,也要照辦就是了。”

張希孟笑容不減,心中卻是微微感慨。

從來大奸大惡都不是廢物,恰恰相反,諸如胡惟庸這種,用好了就是最強的幹吏,辦事能力比那些只會念聖賢書的廢物強多了。

但同樣的,壞起事來,破壞性也更加恐怖。

因此,對胡惟庸這種人,能用就盡量用,用不了,就趕快弄死算了,別留下活口,幹凈利落,不然誰也不知道會造成多大的破壞。

張希孟稍微沉吟,就笑道:“胡尚書,你管過戰俘營,我想問你,有什麽心得沒有?”

胡惟庸愣了半晌,他只能道:“張相,下官以為那些人都不算什麽好東西,他們受苦受累,也是應該的。所以下官的心得只有一條,那就是嚴格。”

張希孟點頭,問道:“那有人不服管束,又該如何?”

“殺!”

胡惟庸陰森森道:“只有鐵面無情,痛下殺手,才能震懾人心,讓他們老老實實,服從號令。”

聽到這裏,張希孟微微點頭。

一點也不出乎預料,胡惟庸這個家夥能說出別的話,反倒奇了怪了。

用此人,用得就是一個狠字!

想到這裏,張希孟反而看開了。

“胡尚書,你看我給你一個月時間,把二十萬俘虜整編好,讓他們投入修河工程,還要整理出一批農田,趕上春耕,您看行不行?”

聽到這話,胡惟庸都哭了。

張相啊,你可真看得起我!

光是擺弄明白二十萬人,就不是一個月的事情,還要做這麽多事,你怎麽不殺了我?

不過很顯然,胡惟庸沒有拒絕的資格……你不願意幹,有的是別人能幹,至於你什麽下場,就憑你胡言亂語,陷君父不義,就足夠滅你的九族了。

“張相,這事我接了,下官向你保證,必定能夠做好,不然,不然我把人頭奉上!”

胡惟庸立了軍令狀,張希孟含笑點頭。

“既然如此,我就不留你吃飯了,時間要緊,你去忙吧!等成功之後,咱們一起吃慶功宴!”

胡惟庸忙不叠答應,小跑著下去,還真是不舍得浪費半點時間。

張希孟揉了揉太陽穴,他要幹的事,稍微有點常識的後世人都會明白,無非就是利用國債,推動農田水利基礎建設。

屬於借錢搞發展。

這事不是不能做,但是失敗的可能性非常大……主要的原因就是管理起來難度太大,光是一個數學知識,就能難倒多一半的官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