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九章 濟民學堂,救濟斯民

相比起上一次和張庶寧一起過來,許觀的膽氣足了太多。

在沒有定論之前,確實是生恩養恩,亂七八糟說不清楚,但既然有了結論,事情就容易許多了。

贅婿,童養媳,還有其他的奴仆,義子學徒……都有強迫的性質,是一方仗著錢財勢力,威逼利誘,迫使對方違背自己意願,接受擺布控制。

說這是變相買賣人口,完全是合乎情理的。

而且這裏面有個巨大的灰色地帶,如果是雙方單純商議妥當,我給你多少錢,你做上門女婿,聽我的安排,也說得過去。

但是這種事情,往往雙方地位不對等,弱勢的一方根本沒有談條件的能力,金錢交易,威逼利誘,設計陷害。

總而言之,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做不到的。像王婆撮合西門慶跟潘金蓮的,只能算是常規操作。

張希孟這麽立法,也是出於這個考慮,有沒有人品好的,沒有脅迫贅婿的,肯定有!

但是對不起,這裏面的弊病太多,好的只是鳳毛麟角,沒有辦法,必須一禁了之,沒有什麽客氣可言!

當近千人奔向許家的時候,許老頭已經是魂不附體。

他躲在裏面,連開門的勇氣都沒有。

看到霸王一樣的外公,竟然成了縮頭烏龜,許觀有種說不出的暢快。

“外祖父,請開門,他們只是來做個見證,沒有別的意思!開門吧!”

連著喊了好幾聲,許老頭才仗著膽子,推開了房門。

他變顏變色,看著許觀,又看了看其他人。

“好,你很好!你學會帶著人來欺負老夫了!你不孝!”

面對如此嚴厲指責,許觀竟然不怕了,反而笑道:“外祖父言重了,當初您以何種方式,逼迫家父入贅,外孫不知道……但這些年,您如何役使家父,毆打謾罵,所有鄉親們都心知肚明。外孫請這些同學鄉親過來,只是做個見證,而且若非如此,外孫也沒法和您老公平談談!”

許老頭聽到這裏,瞬間炸了,“什麽公平?我養了你們,沒有我,你們父子都死了,還敢來跟我論理?”

這時候張庶寧向前一步,不客氣道:“許老頭,你打人罵人,我都見過。你說對他們父子有恩養之誼,我也問你,是不是你給了他們一口吃的,就可以為所欲為?什麽事情都能幹得出來?青樓的老虔婆也可以說,我養了姑娘們,就可以讓她們去賣!說到底,還不是仗勢欺人!擺在你面前的,就是兩條路,其一,你好好和許觀同學談,拿出個大家夥都能接受的辦法。其二,你可以耍橫,那咱們就比比誰的勢力大,誰有道理!你看怎麽樣?”

講理,還是比勢力!

你隨便來吧!

張庶寧表態之後,方孝孺、胡儼等人都跟著開口。

我們這麽多人過來,不是仗勢欺人,但是也決不允許顛倒黑白!

除了他們之外,那些鄉親們也跟著說道:“老許頭,你也別糊弄人了!你這個女婿,從早到晚,一刻不歇著……你們一家人過年,吃年夜飯,讓他在外面掃院子,喂馬。他就是你們家買的一頭牲口!他幹了這麽多年,還掙不出自己和孩子的一口吃的?”

“沒錯,老許頭,你已經賺大了,你不虧!大家夥都是鄉親,我們心知肚明!”

這些鄉親百姓的話,又給這事填上了一層。

畢竟所謂贅婿,本質是奴仆,需要幹活的,這麽多年的辛苦勞作,難道還不夠抵償生活費嗎?

還需要忍受謾罵欺淩嗎?

當牛做馬,毫無尊嚴,還要感恩戴德嗎?

天理國法人情,說起來復雜,但每個人的心裏,又有一把尺,該怎麽處置,並不是很困難!

“外祖父,我們還是一家人,外孫之前就說要進獻一筆錢,供養許家子弟,要請許家各房過來。彼時外孫是希望和外祖父商議一個辦法,能夠承襲黃家香火。可如今張相公已經有了定論,外孫鬥膽請求,按照張相公的意思,準許我們父子自行抉擇。不過許家到底有養育之恩,外孫依舊願意每年拿出五百貫,供養許家其他各房子弟,直到您老去世,外孫決不食言!”

有了張相撐腰,許觀自然有了膽氣。

許老頭臉色驟變,他知道大勢已去,難以挽回,突然怒喝道:“是我,是我養了你們!錢憑什麽給外人?你要把錢給我養老!每年五百貫,我就準你們改姓!”

許老頭這一句話,可算是讓在場鄉親,忍不住發笑,眼神中,滿是不屑。

到底還是漏了底兒!

其實像許觀老爹這種情況,為什麽會很麻煩?難道他帶著兒子偷偷逃跑不行嗎?

許老頭這麽大年紀了,還能把他們怎麽樣?

實際上這裏面牽連到了許氏家族,這是個龐大的群體,如果許觀和老爹私自逃跑,就可能被他們找回來,然後按照族中規矩,嚴加懲處,甚至是要了他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