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一章 最好的傳人

朱棣到北平,也快兩年了,這小子到底有多少家底兒,知道的人還真不多。哪怕是李景隆和花煒兩個臥龍鳳雛,也是一無所知。

因為朱棣的長史名叫葛誠,此人在門下省的档案非常簡略,只有短短幾行字,其中最緊要的,就是葛誠曾經在馬皇後手下任事,負責打理過內帑。

換成一般人,是很難查到更多的,但是誰讓張希孟的夫人是江楠,湊巧的是,江楠同樣在馬皇後手下做事。

所以葛誠這人,張希孟多少了解一些,他是個讀書人出身,在元末屢試不第,後來悲憤之下,投靠了紅巾軍。

偏偏他身子骨弱,投軍之後,水土不服,險些喪命。是馬皇後了解軍中不少人染病之後,采買藥物,算是救了葛誠的命,後來得知葛誠讀過書,會算賬,馬皇後就讓他幫著籌算軍需輜重。

葛誠此人忠心耿耿,辦事兢兢業業,從來沒有出過錯。

像這種人,在軍中、朝中,比比皆是。

所以說老朱為什麽要敬重馬皇後?

夫妻感情,馬皇後人品操守,這都是看得見的。還有看不見的,就是馬皇後恐怖的影響力。

在這一點上,她絲毫不比朱元璋弱多少。

想當初朱棣還想讓張庶寧擔任長史,不過很顯然,就算張庶寧掛名長史,真正做主的也是此人。

在大明這盤棋局上,有資格布局落子的,大約只有三個半人。

朱元璋,張希孟,這是誰都知道的,而另一個則是馬皇後,她也是經常被忽視的那個。

至於李善長,這位湊個數,最多只能算半個人,不能更多了。

張希孟的厲害之處,不只是無與倫比的布局能力,更是他知道哪些事情不能摻和,這裏面既包括朱元璋的底限,更包括馬皇後的底限。

別看這位皇後娘娘和風細雨,母儀天下。萬一要讓她感到不安,覺得自己這個家受到了威脅,她發起火來,絕對比朱元璋還恐怖三分。

張希孟不希望兒子跟朱棣攪合在一起,裏面也有這一層顧忌在。

而這種事情,是他沒法跟任何人講的。

夫妻、父子、君臣、兄弟……不管親密到了什麽程度,都有屬於自己的空間領域,隨便侵犯,是會遭到反噬的。

不過既然朱元璋點頭了,馬皇後也沒有意見,朱標還有這封信……可謂是天時地利人和,朱小四,趕快割肉吧!

張希孟笑容滿臉,第一次主動來到了燕王府。

朱棣迎接了張希孟,他變顏變色,偷偷看了看張希孟,很是不安,只能笑道:“先生,我最近學習作詩,要不請先生瞧瞧,我的詩寫的怎麽樣?”

張希孟含笑,“說吧,讓我聽聽,你能寫出什麽好詩!”

朱棣想了想,就說道:“我在打獵的時候,遠望燕山,我就想到了四句。”說完,朱棣清了清嗓子,朗聲道:“遠望燕山黑乎乎,上頭細來下頭粗,要把燕山掉過來,下頭細來上頭粗。”

張希孟略微怔了怔,然後很認真道:“朱棣啊,往後你就別說自己會作詩了,真的,我是替你著想。”

朱棣怔了半晌,這才道:“先生,那,那我學填詞怎麽樣?先生應該是填詞的高手,快教教我吧!”

張希孟呵呵道:“可以,只要先把正事辦完了,你想學我就教,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這下子朱棣怔住了,他苦兮兮道:“先生,你也幫父皇要錢啊!我還是個孩子,連親都沒成,我一個人支撐這麽大的王府,我太不容易了!”

說著朱棣又要使出他哭窮耍賴的絕學,但是很可惜,他遇上了張希孟。

“朱棣,別的事情我就不說了,據我所知,光是從高麗那邊存過來的銀子,就有一百五十萬兩!這幫高麗世家,地方不大,但是架不住這麽多年,可持續地竭澤而漁,一個個渾身肥油,光看你發財,我都按捺不住了。”

張希孟探身道:“朱棣,你要是不願意配合,那我出手怎麽樣?論起撈錢的本事,我可不比你差哪去啊!”

朱棣傻傻看著張希孟,根本顧不上哭窮了,自己手邊的神書,不過是這位隨便撰寫的講義罷了,這位張先生有多深的功力,只怕沒人能知道。

自己最多是割韭菜,這位出手,連韭菜根兒都沒了!

“先生,我不管多不容易,為了替父解憂,也義不容辭,缺多少錢,我肯定盡力而為。只是這些錢是人家存進來的,我要替人家保管,並不是我的,沒法挪用。”

張希孟笑著搖了搖頭,“朱棣啊,你這就格局小了,他們存進來銀子,按照道理,你肯定要給人家金銀的。這沒有問題。但是如果新任欽差大人,頒布一道命令,不許金銀隨便在市面上流通,未經核準,擅自運輸大宗金銀,就是違法行為。這樣一來,那些高麗貴胄,過來取錢,只要從銀行拿走金銀,出了這道門,就會被抓走。以盜運金銀的名義,直接砍頭,隨後腦袋就能掛在城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