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一個人睡挺好的

盧景看不見。

他就是天生夜盲,甚至是上了初中才知道有夜盲這回事兒,之前一直以為所有人在晚上沒怎麽有燈的情況下都看不見呢。有次跟父母回老家奶奶那裏,去得不巧,趕上了停電,村路不平坦,父母卻走得步步生風,這才知道沒有夜盲症的人靠著不太明朗的月光就可以看得清路。

後來盧景媽媽查了資料,夜盲應該補充維生素A,有段時間盧景媽媽買菜必買胡蘿蔔,直接塞給盧景讓他生啃,過了將近半年兔子一樣的生活,還是看不見。好在夜盲對生活影響不大,後來一家人也就逐漸放棄吃胡蘿蔔這件事。

現代科技多發達,停電了不止有蠟燭,更有手電筒,小夜燈甚至太陽能發電。盧景挺久沒有陷在黑暗裏看不見這種情況了,昨晚加今晚,連著兩天。

他其實並不怕黑,胡斯禦的嘴唇軟而熱,還殘留著漱口水清新的蜜桃味。

漱口水是胡斯禦買的,一大堆粉紅色的包裝袋,一股腦倒在工作室洗手台下面的櫃子裏,勒令一群大老爺們吃完五花八門的外賣之後都來漱口。

省得開口說話一整天都是股螺螄粉味兒,蒜泥味兒,蜂蜜芥末味兒。還被田宏嘲諷死gay非要買粉紅色的,買個綠的不行嗎?薄荷味兒,多man。楊曉陽嬉皮笑臉,說咱們禦哥對綠過敏。

他買的時候也沒想到這粉紅色的漱口水會被盧景用一條,莫名心情就變得有些好起來。胡斯禦吻盧景的時候很謹慎,貼著盧景的嘴唇慢慢蹭,偶爾舌尖挑著他的唇珠輕舔幾下,啃咬的力度也極輕。

坦白曾經騙他,盧景好像不生氣。胡斯禦覺得這個人真的脾氣太好,不知道是對自己格外寬容還是他就是秉性如此。便問:“不生氣嗎?”

“……什麽。”盧景也學會了怎麽在接吻的同時說話。

“騙你那些話。”

“有一些,只有一點點。好像……不怎麽生氣。”

“騙你也不生氣,脾氣是不是太好了。”

“也不是,不可以騙我。但既然已經發生了,而且……嗯,你跟我一起住我很開心,否則還要找新的室友,可能會跟新室友合不來,我其實也不想和陌生人一起住。你跟我一起吃飯我也很開心,你會洗碗打掃廚房,還會跟我輪流買菜。”盧景說。

胡斯禦跟作精相處慣了,有一百套怎麽哄人開心的經驗論,竟然在盧景身上完全無處施展。因為這個生出來些挫敗感,又覺得挫敗,又覺得心疼,吻的力道變得更輕,盧景可能覺得癢,往後躲了好幾下。

停電是突然的技術原因,沒多一會兒就來電了。

時間也不早了,兩人開車回家,到家都快十二點。盧景明顯困了,讓胡斯禦先去洗澡,自己捧著手機在沙發上刷視頻,刷一個視頻的時間裏能打三個哈欠。胡斯禦上衣都脫了,關浴室門的時候看見盧景揉眼睛,又出來拍拍他腦袋,讓他先去洗。

盧景一轉頭看見沒穿衣服的男朋友,馬上移開視線,瞌睡消失得無影無蹤:“你……你洗就好了,我今天要洗頭發,花得時間長。”

“你去,我還不困,你洗完早點睡。”

盧景拗不過胡斯禦,爬起來進屋找睡衣,拎著睡衣出門看見胡斯禦就那樣光著上身大咧咧坐在沙發上。盧景眼神忍不住往他身上瞥,誰能忍住不看啊!但又要假裝沒有看,別別扭扭地進了浴室。

盧景的頭發定期做軟化,做來做去搞得頭發很塌,勤快的時候要一天一洗,實在很累很懶的時候就兩天洗一次。

其實按理來說,上周就該去軟化了。可是跟胡斯禦一起搬家耽擱了,下周……周五直接放十一,又要一起去農家樂。盧景頭發長長了許多,發根隱隱有長出來一個卷兒的趨勢。他以前實在是很不喜歡自己的自然卷,但說實話,盧景都忘了自己自然卷的時候什麽樣子了。

胡斯禦去洗澡的時候盧景坐在沙發上一邊擦頭發一邊翻自己的網盤,想看看裏面有沒有小學時候的照片,那時候還是一頭卷發來著……就是覺得,他以前因為不想吸引別人的視線所以拒絕卷發,現在被胡斯禦形容為“彩蛋”,就又在心裏暗搓搓地想——那,是不是也可以特殊一點?

找了半天沒找到,想來他肯定是不會有隨手存下自己照片的習慣的。吹頭發的時候暈暈欲睡,沒注意到胡斯禦是什麽時候從浴室出來的,被拿走吹風機才再一次醒了瞌睡,轉頭往後看,還沒看到身後的人就被按著腦袋擰了回去。

除了在理發店,還是第一次有人給盧景吹頭發。

他端坐在沙發上,跟小學生上課似的,不過吹風機聲音不小,他也沒聽見胡斯禦溢出來的一聲笑。男朋友吹頭發和理發店的托尼吹頭發感覺是很不一樣的,手指分開溫熱指腹貼著頭皮來回地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