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劉秀(上)

八人用過膳,又閑聊了一會。

叔父的妻子去洗碗,劉秀的大哥劉伯升和叔父高談闊論。

“叔父,我等漢室後裔,竟居此鄉中,漢高祖大人見了,不知會做何想。”劉伯升搖頭嘆氣。

“伯升,不可多言。”叔父擺擺手,“莽公加冕宰衡,建立明堂、辟雍、靈台,為天下學者建大宅一萬,如今正是天下太平之盛世,有賢人莽公,乃是漢室之幸哉。”

“唉。”劉伯升長嘆一口氣,“只可惜伯升一腔抱負,無處施展,聽聞莽公招攬天下之才子至長安,連那匈奴外族都派遣使者歸順朝賀,國之盛也,伯升卻不能為國出力,真乃大遺憾也。”

兩人文縐縐地談起家國大事來,無非是在稱贊王莽的聖賢和才能,以及對自己滿腔抱負不能舒展的遺憾。

這就是劉秀的大哥劉縯,字伯升,是一個鋒芒畢露的人,史書上記載他“性剛毅,慷慨有大節”,其實就是看不起務農這種體力活。

他滿腦子想著當官,到處結交賢士,參加所謂的才子聚會,這錢都是他的叔父劉良出的,後來甚至後來還從劉秀那裏要錢,靠著劉秀種田務農來支撐他的生活開支。

在得知王莽竊國後,他更是將自己比作漢高祖劉邦,把只知道種田的劉秀比作劉邦次兄劉仲,常誹笑劉秀。

路明非根據兩人談話的內容推斷,此時應該是公元四年左右。

這一年王莽49歲,加號宰衡,位在諸侯王公之上,他還奏請建立明堂、辟雍、靈台等禮儀建築和市、常滿倉,為學者建造一萬套住宅,網羅天下學者和有特殊本領的幾千人至長安,大力宣揚禮樂教化,得到儒生的擁戴。

他將自己打造成一個治國平天下的賢良聖人,諸侯、王公、宗室都上奏請求加賞於他,公卿大臣九百人為他請奏加“九錫”,朝廷連事情的真相都沒搞清楚,就把象征著至高無上禮遇的“九錫之命”賞賜給他。

此刻天下看著一副外族朝拜的太平盛世,殊不知,那些匈奴外族都是王莽用重金賄賂而來的,“天下太平”的折奏是王莽自己派遣了八位“風俗使者”去各地考察後,回朝廷吹噓出來的。

所有人都站在舞台上照著王莽的劇本演戲,以為這真是千年一見的太平盛世,王莽是一個能和孔夫子相提並論的大聖人。

而在下一年,也就是公元五年,平天帝病死,王莽更是直接立年僅兩歲的漢宣帝玄孫劉嬰為皇太子,太皇和太後面對群臣的壓力,只得讓權於他,他變成了“代理天子”,群臣稱呼他為攝皇帝。

這個時候輿論才急轉朝下,讓各地的劉氏氏族不滿,次年多處有小起義,掀起亂世之風。

然而這些東西都和現在的劉秀沒有關系,在路明非的視角裏,劉秀又拿起了鋤頭,出門往田裏走了。

“果然種田的基因是遺傳在中國人的骨子裏的啊。”路明非感嘆道。

他其實也蠻喜歡種田的,他特愛《魯濱遜漂流記》,每次看到魯濱遜從那艘破船裏搜刮出了什麽,對自己的住所進行了升級,種下農作物收成,他就覺得特別爽。

烈日當頭,劉秀進入了農田,拿起手中的鋤頭揮舞。

忽然,視角內的畫面急轉而變,原本雜草叢生的農田,變成了種滿小麥的田野。

那視角中稚嫩的手,變得風塵仆仆,長了不少繭。

“哥哥!哥哥!不好啦!官爺來抓你啦!”忽然,女聲響起。

“伯姬,不要慌,慢慢說。”

一個焦急的女孩進入視野,她急得直跺腳,朝著劉秀揮舞手臂。

“官兵方才進了家中,說是要擒拿罪人‘劉秀’入獄。”劉伯姬滿臉不安,“快跑吧哥哥,他們就在家中詢問,我是從茅廁偷偷跑出來的,恐怕他們馬上就會過來的。”

“我又沒觸犯法條,跑什麽跑。”劉秀大手一揮,“你讓他們盡管來,若是我入獄了,那這普天之下還有王法麽?”

說著,陽光瞬間消失,變成了陰暗潮濕的牢籠。

光線黑暗,地上鋪著一層幹草,連床都沒有,石塊磊成的墻壁上有一個碗口大的方塊窗,一縷陽光透過方塊窗照著進來,光束中塵糜浮動。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嘶啞的聲音大喊著,“我是冤枉的!你們身為官府,怎麽能亂抓人呢!”

劉秀的雙手被拷上鐐銬,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音。

“小子,你吵什麽吵!給老子安靜點!”一個粗魯的聲音從後面穿來。

“我是被誤抓進來的!我什麽都沒幹!他們憑什麽抓我!”

“呵,你誤抓進來管老子什麽事!再吵,老子把你腿打斷!”

“我是清白的,和你們這種罪人怎麽能相提並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