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章 英雄

酒德亞紀是在群馬山大連山三級寄宿所長大的。

印象中,她是個溫婉的姑娘,有著一頭柔順的長發,給人的感覺很親切。

在此之前,路明非從來沒有想過第三寄宿所會是這麽一個監獄似的地方。

養出亞紀的福利院怎麽會是監獄呢?

路明非以為它只是建的地方稍微有些偏僻,裏面的看護士都是溫和的姐姐,這會是一個寧靜和諧的地方,小孩子們在滑滑梯上嬉戲,一起抓著秋千的蕩繩,放聲歡笑。

夜晚了,看護士們還會給孩子們講睡前故事,給孩子們發糖果。

這才是正常的福利院不是麽?

這地方雖然也有滑梯和秋千,但四周圍的高墻卻把一切封鎖了,走進來就有一種莫名的壓抑感。

路明非穿過院子來到了樹立的大樓前,蒼白沒有裝飾的大樓一共有三層,墻皮因為風雨的侵蝕剝落,像是蒼涼的墓碑。

血腥味變得更濃了,很新鮮的血。

路明非沒有著急進去,他的耳朵貼著墻壁,傾聽建築內的動靜。

他沒發現什麽特別的動靜,於是站起身,抽出楔丸。

夜晚的月色明亮,水泥地被照得一片慘白,路明非踏上階梯,來到大樓門口。

大門也是鐵制的,但鎖被破壞了,生銹的鎖扣掉落在地上,門半掩著。

推開鐵門走進去,映入眼簾的是簡潔的裝飾,玻璃窗戶的柵欄上有鐵做的欄杆。

路明非看著幽深的走廊,心裏在思考這所謂的寄宿所到底是用來幹嘛的。

顯然它不是一個福利院,更像是一個監獄,可它關押的不是犯人,而是一群孩子。

蛇岐八家在日本各地都設立了寄宿所,並且為這些寄宿所分了等級,每一個寄宿所都在無人的郊外,而在巖流研究所發現的档中,沒有發現任何一個來自一級寄宿所的档案。

意義是什麽?為了監控這些孩子?一級寄宿所和二級三級的有什麽不同?

路明非帶著疑問一步步前進。

走廊上放著破舊的玩偶和玩具,可以想象這裏還在使用時的場景,孩子們坐在走廊的水泥上,拿著玩偶和玩具過家家,有時會站起來望著窗外,那裏被鐵欄杆鎖著,伸出手可以觸碰到風,但他們不能迎著風奔跑。

深入走廊,路明非來到一個轉角。

這裏有一個站台,類似醫院裏的護士站,木制台桌上擺著空藥瓶,還有一張張貼著序列號的卡片。

“這裏的孩子每天都要來這裏領取藥物?”路明非拿起卡片號看。

a-2,b-12,b-9,c-22...

這命名方式讓路明非想到了一個人,那個在紐約新澤西港短暫地變化成次代種的少年,他在身體崩潰前,曾對路明非說過自己的名字:n-7。

路明非繼續往前走,途中路過了一些房間,門都被打開了,裏面放著兒童床,床上有著白色病服似的衣服,每件衣服上都有編號,地上還有空的針筒。

路明非的心頭有些沉重,這裏更像是一個封閉的集中營,孩子們穿著統一的白色衣服,每天都會在站台領藥,還會定時注射藥物。

他走到了走廊的最深處,那是一扇厚重的鐵門,其余的房間都是木門,唯有這間房,是純粹的鐵門,拐角還有一個入口,階梯向下,通向幽深的地下室。

路明非打開盡頭的那扇厚重的鐵門,這扇門的鎖芯處鑲嵌著一顆彈頭,大概是愷撒師兄用沙漠之鷹的槍口對準鎖芯開了一槍,看樣子他們在地表沒有遇見任何異常。

門內是漆黑的一片,什麽也沒有,沒有窗戶,沒有燈,一個狹小的像是廁所隔間的房間,在這樣狹窄的地方路明非甚至不能坐下,只能站著。

路明非立刻明白了它的用途,這是一間禁閉室,用來懲罰不聽話的孩子。

這裏沒有光線,沒有空間,也沒人陪你說話,就像是沉溺在了幽暗的深海裏,與世隔絕。

人待在這樣地方是會發瘋的,心理學上有個概念叫“感覺剝奪”,這個詞來自1954,加拿大一所大學所做的著名心理實驗。

科學家利用豐厚報酬,吸引了許多自願報名的大學生被試,他們試圖在嚴格控制的實驗室中盡可能地剝奪被試者的感覺(觸覺、聽覺、視覺、嗅覺),並觀察被試者的狀態變化。

實驗過程類似關小黑屋,被試者無法以任何形式與外界獲得溝通。

即使有豐厚的報酬,幾乎也沒有人能撐過第二天,絕大部分人在第八小時就失眠,不耐煩,急切地尋找刺激,少部分堅持到的後期人則是表現出不能集中精力,思維反應遲鈍,思維過程受到擾亂,語言和推理能力等智力測驗的成績嚴重變壞,白日夢,幻聽,幻視等各種精神異常現象。

這場實驗最終因為飽受社會爭議叫停,而實驗的被試者們是躺在床上的,並非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