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章 上杉繪梨衣(三)

2011年12月31,年末,濱海市。

夜空下有零散的煙花閃爍,短暫地點亮了夜空。

不復往年的熱鬧,如今家家戶戶都緊閉門窗,街上幾乎看不見什麽人。

已是深夜,繪梨衣坐在病床邊。

路明非仍然在床上睡著,因為長期靠營養液補充營養,臉頰變得有些消瘦。

繪梨衣看著他,腿上趴著小鳥遊,盤成一個圓大的貓餅,任由她撫摸額頭撓動下巴,另一只肥貓凸守趴在路明非的枕頭邊,縮成一團,睡的正香。

忽然傳來了敲門聲,繪梨衣抓著小鳥遊的後頸和屁股,把它挪到了床上和凸守一起挨著,起身去開門。

來人是喬薇尼,穿著黑色的風衣,背著專門為她定制的特大號狙擊槍和入鞘的【暴食】,兩手戴著露指的皮手套,左手提著一捧花束,右手抓著一盒小蛋糕和塑料袋,袋裏裝著冰鎮的啤酒。

她原本的長卷發不知什麽時候剪成幹練的短發,只有一指長,身上還有股澹澹的硝煙味。

“不是說辦聚會麽?你沒去?”喬薇尼把花束遞給繪梨衣,蛋糕盒和塑料袋放在桌上。

“吃過飯我就讓麻衣姐姐送我回來了。”繪梨衣幫忙把喬薇尼身後的重武器卸下。

“其實你沒必要一整天都守著他,夫妻也得保留一點個人空間啊,我和路麟城結婚那麽多年,就度蜜月的時候天天待在一塊,過幾年我就覺得煩了,有時候我都不想看到他那張臭臉,聽他嘮叨個不停,就像唐僧在耳邊念經。”喬薇尼都囔著脫下風衣掛在衣架上,裏面就穿著一件普通的白色背心。

“我就是想他。”繪梨衣說。

“就你一個人,其他人沒來麽?”

“他們白天來探望過了。”繪梨衣指著床頭櫃,白色和黃色的鮮花束靜靜地躺在燈光下。

“你說我怎麽就生了這麽一個傻兒子。”

喬薇尼搖搖頭,走到病床邊戳路明非的臉。

“臭小子都快睡了一年還不起床,我都覺得害臊。”

喬薇尼默默看著兒子的臉,繪梨衣乘著這個時間把花束收起來,和別的花束堆疊在一起。

喬薇尼雖然年過四十,仍然雷厲風行,她拿起一罐啤酒,拉開罐頭環,仰頭咕嚕咕嚕地灌了幾口,澹黃色的酒液從嘴角流出來,順著下頷浸濕了她胸前的背心。

繪梨衣安靜地站在她的身後,不出聲。

她有半年沒和喬薇尼見過了,上一次見面還是7月17號。

路明非生日那天,酒德麻衣果真開了一個生日party,就在這間病房,那天來的人不多,熟人們都分散在世界各地,忙著對付龍類,但喬薇尼趕過來了,她說她七年沒參加過兒子的生日聚會,怎麽能錯過第八年。

那天喬薇尼也像這樣風塵仆仆,連衣服沒來得及換。

聚會結束後,所有人都走了,就只有繪梨衣和喬薇尼留在這間病房,兩個人聊了一整晚,大部分時間都是喬薇尼在和繪梨衣說路明非小時候的丟人事跡,繪梨衣只是聽,沒怎麽說話。

喬薇尼離開的時候給了繪梨衣一個擁抱,說繪梨衣和路明非結了婚就是她的女兒了,要把她當成親生媽媽,心裏難過就打電話過來,別一個人憋著。

繪梨衣記得那個擁抱很溫暖,讓人安心。

“還是這邊好啊。”喬薇尼把喝空的啤酒罐頭扔到垃圾桶裏:“印度那邊又臟又亂,走在街上都能聞到一股味道,那邊的蠢蛋還有把龍當做神仙崇拜的,我們去屠龍,tmd他們叫我們滾,說龍神大人是來超度他們的,md一口龍炎骨灰都給他燒沒了,還超度,想起這事我就生氣。”

談話間,喬薇尼又開了一罐啤酒。

“媽媽不喜歡那裏嗎。”繪梨衣坐在她的身旁。

“說真的我都不想管他們了,該咋滴咋滴,他們覺得那是他們的命,那就是嘍,還要我們這些外人幹涉幹嘛?”

“算了不說這個了。”喬薇尼把那個蛋糕盒子拿過來:“我轉機的時候從土耳其買的,正宗的粉紅石榴蛋糕,怎麽樣,嘗嘗看?”

“謝謝媽媽。”繪梨衣接過那個粉粉嫩嫩的小蛋糕,像是一個塗著奶油的甜甜圈,最上邊點綴著粉紅色的石榴果肉,晶瑩剔透,賣相萌萌噠。

繪梨衣一向喜歡這種漂亮可愛的玩意,一眼心就被抓住了。

奶油和石榴的香味融合在一起,香甜清香。

她抽出那把塑料的蛋糕刀,從中間把這個蛋糕一分為二:“媽媽也吃,我嘗嘗味道就好了,我不餓。”

“還是女兒好啊。”喬薇尼笑笑:“明非那小子拿到好吃的就不會分給我,他小時候有一根棒棒糖都要藏起來。”

“他說媽媽你要把他的棒棒糖騙走,所以不敢讓你看到他有棒棒糖。”繪梨衣想起了去年冬天她和路明非去了西伯利亞遇見的另一個媽媽,這件事就是那個時候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