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苦命鴛鴦夜未央

未見英雄面難免有些失落,可看到面帶血跡整個人狼狽不堪的洛長風極為困難地靠在樹旁,知子姑娘還是暫時拋卻求見恩公的念頭,用寒槍代步,邊拄著,小跑了過去。

拉著洛長風的手臂搭在自己柔弱的香肩,感受到洛長風出於痛楚而顫抖的身體,知子姑娘瞬間淚湧如洪。

“不哭。”

洛長風很笨拙。

尤其在經歷最信任的師兄背叛而不願記起往昔之後,他如同未啟智的孩子,更加笨拙。

他用衣袖為姑娘拭淚。

他的手很輕。不是體貼溫柔,而是根本使不上任何力氣。

可就是這只笨拙的手胡亂擦拭時流露的真心模樣讓姑娘不忍生怨,忽而又破涕為笑,用手帕為他拭去嘴角血跡:“真傻。”

洛長風自然聽不懂這兩個字裏飽含的酸甜苦辣,收回了手的他只是近距離的看著美麗的知子姑娘,傻笑著。

然後眼前忽然一片黑暗,身體後仰倒了下去。

他承受著無法想象的疼痛,可還是一個字也沒有說。或許是他不會表達吧,他畢竟只是個沒有過去與不思未來的傻子。

知子姑娘嚇得面色蒼白。

她連忙去接後仰倒下的洛長風,可哪裏又有想象中的氣力,最終的結果唯有兩人紛紛倒下。她墊在洛長風身下,骨頭好似斷了般疼痛。

總之,沒有人知道她是怎麽將洛長風背起,也沒有人知道她背著昏死的傻子如何走過漫長的百步距離。

她將洛長風放在車廂內,將寒槍放在他的身邊。

她坐在駕車的位置上,想著車夫駕車時的模樣與動作,便依葫蘆畫瓢驅了下馬兒,馬車不受控制急駛而出。

不知跑了多少距離,也不知是否出了像噩夢一般可怕的鬼谷林。

那一刻,驚馬扯斷韁繩獨自遠去,馬車順著陡斜的山道瘋狂的滑著……姑娘雖有些恐慌,卻不害怕。

無論馬車最終跌落何處,至少是九死一生的結局。可殺了鬼谷林的人,若被捉住,便真的是十死無生了。

……

書生李修緣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富麗堂皇的臥室裏。

入眼的裝飾平時只存在於他覽閱的書中,如今盡數從書裏走到了現實,他有刹那的夢幻。

畢竟是讀過經史子集的人,書生李修緣很快意識到問題所在,便扛著暈乎乎的腦袋掀了被子,打開門,朝著院外走去。

廳堂裏有人已在等他,是兩個人,一男一女。

“你醒了。”率先開口的是那名模樣很俊俏很驚艷的女子。

書生李修緣一眼便認出這女子。

然後他視線移開,落在那位負手而立無形中帶著統帥一方的獨特氣概的男子身上。他既認出女子,那麽這位頗有宗師風采的男子便是那夜將自己襲擊至暈的人了。

那中年男子迎上李修緣的目光,微微笑道:“你似乎很氣憤?”

無論是誰在救人一命前提下被莫名其妙恩將仇報擊暈帶走,都會覺得氣憤。書生李修緣自幼讀聖賢書,然始終不是聖賢,自然不例外。

只是氣憤之余,還有些忌色。

能夠隨手抹殺一隊大燕白袍雪龍騎而面色不改分毫無傷,無論這位威凜的中年男子還是那夜被救的女子,都不是清水鎮裏鄰裏鄉親那般的良人。

李修緣很清楚,這二人,他惹不起。

他執書生禮:“恕冒昧!修緣與二位素不相識,那夜也是想要幫助這位姑娘,不知哪裏開罪,望二位不計前嫌,放小生歸去,自當感激不盡。”

男子笑道:“是個聰明人!可你就不想知道這是哪兒?不想知道我們是誰?”

李修緣說道:“您願意說,小生定當洗耳恭聽。”

男子伸出手,做了個請入座的手勢,自己則是回到主位,掀起衣襟落座:“你知道大燕白袍雪龍騎?”

見對方並無敵意,李修緣也不再拘束,恭敬答道:“聽說過一些。”

女子接道:“這些年,大燕帝國侵我南瞻疆土,燒殺南部子民,惹起禍亂無數。其中沾血最多的,便是這白袍雪龍騎。”

李修緣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

只聽那男子又再說道:“為抗衡白袍雪龍騎勢如破竹的無敵姿,我南瞻部域主大人也在近年組建了一個組織。”

李修緣有些不確信地說道:“是,夜未央?”

男子與女子相視而笑,隨即說道:“我們就是夜未央!”

清水鎮唯一的秀才李修緣大為所驚。

身為南瞻部人氏,或多或少都聽聞過這個傳說之中乃大燕白袍雪龍騎死對頭的隱秘組織,夜未央。

據說自成立之日起,它便不受南瞻部任何一位名將王侯統帥,哪怕是尊貴無比的域主大人也無權調遣夜未央組織內的任何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