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三個人,要去到哪裏(第2/2頁)

他更不知道的,是如何面對自己。

看著溪中令人憎惡的臉孔在帝無淚和自己之間魔幻般的切換著,他終於無法忍受,慘烈大叫,逃避而又恐懼地仰倒在地。

他生了心魔揮之不去。

他看到沈天心的影子從溪水中飄起,向自己靠近。

他看到君澤玉,看到李星雲,看到洛長風……他看到了所有昔年書院同窗聚攏一起,各種汙

言穢語縈繞不絕。

一瞬間,他被所有人唾棄。

陷入包圍愧疚自責的他不敢反抗,不敢擡頭。他抱著腦袋,掩著耳朵,不停在地面狼狽地挪移逃避。

他發了瘋似的叫喊著別,別過來之類失去理智的言語。

就這樣,他背撞了一棵樹,退無可退。

他果斷爬起了身,如瘋如魔,朝山林深處逃去……

一日後,他翻過了山,來到一座還算熱鬧的城鎮。

他衣衫不整面帶陰邪,打量著街道上前前後後擁入眼簾形形色色的女人。

那些所謂的正義與禮節,那些煩心的人與理不清的事,早被拋諸腦後散在九霄雲外。

此刻的他心中欲 火正盛,他想要一個女人,而且等待不急。

於是粗獷肮臟的手猛然伸了出去,一把握住身旁路過妙齡女柔軟的手臂,他轉過頭,貪婪的眼神如餓虎吃人……

世上有一種追求完美的人,一旦人生的軌跡出現了瑕疵,就會自縛牢籠,一條筋地直走到底,無法回頭,直至墮入地獄。

……

洛長風沒有墮入地獄,卻與袁天罡,重陽三人在地獄的邊緣徘徊。

的確,而今的天下無論是誰被暴走發狂的聖人盯住,人間處處都有可能成為埋葬他們的地獄。

這絕不是誇張。

作為帝王盟的老對手,袁天罡知道老嫗陳圓圓和其身後的帝王盟有這種實力。

所以他們從兩界山一口氣奔襲了數百裏,才放緩腳程,匆忙入了一座城稍作歇息。

“無論天南海北東疆西域,凡人跡所至處,皆為天地追殺令的範圍。所謂天上地下無所遁形,莫過於此。”城中客棧裏,滿面風塵的袁天罡端起茶碗對洛長風和重陽這兩位後輩解釋說道。

事實上袁天罡並不是第一次經歷天地令追殺。早在五百年前兩界山天門付之一炬時,擔憂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帝王盟就曾對他以及天門其余僥幸逃脫的門眾發布過此令。

也正是因此,堂堂十天顯聖之一的青衣詭辯才躲躲藏藏苟且了五百年。

往事不堪回首,眼下一幕仿佛再現當年,袁天罡不禁有些悲憤。

重陽亦是如此。

眼看多年心血毀於一旦,而自己這位天門門主既沒有雪恥仇恨的能力,又落得個無處為家的淒慘下場,想到此處,心中便有無盡沉郁積結,不由灌了一通悶酒。

洛長風又何嘗不是心事重重?

他想的不是仇恨,自然也不是報仇,更不是如何規劃接下來的逃亡……他想的是十年前,是雪霽,是白樓門,是燕凝雪。

那個縱身一躍,了卻所有恩怨情仇的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