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第2/6頁)

“我把河豚的血抽出來注射到普通的黑鯛魚上,掛到了他們家門口。”

岑柏繼續追問:“你怎麽確定林家柱一家人在這晚上會吃黑鯛魚呢?”

喬大順露出幾絲身為漁民的自豪,“黑鯛魚難捕,白天喜歡跑到水底躲著,晚上才出來找食吃,越到冬天天氣越冷潛的越深。”

“林愛國就愛這一口,大家平時為了討好他,時不時自家捕到了都喜歡去送他一條。”

“魚肯定是越新鮮越好吃,過了夜味就變了,他們不可能拖到第二天再吃的。”

這麽了解林愛國,看來早些年兩家關系確實不錯,岑柏終於來到了最關鍵的問題,冷聲問道:“為什麽要殺了他們?”

“他們該死!”

喬大順表情非常堅定,臉上肌肉松動,甚至有些扭曲,追問他:“殺人償命不是應該的嗎?”

岑柏故作剛想起來的樣子,拉長音輕飄飄提起:“哦~”

“你說的是72年喬洪生在海上意外死亡的案件啊……”

他這種雲淡風輕的態度徹底激怒了喬大順,又是意外死亡!那根本不是意外死亡!

這兩句話簡直是在往他傷口上撒鹽,他臉色漲紅,怒罵道:“洪生他是被這群人害死的!”

“你們這群廢物警察,就知道草草結案。”

岑柏眼裏帶著探究,聲音很慢,“你怎麽知道他不是意外死亡?”

“我知道,我見過他們這些人的手段。”

喬大順動作都激動起來,“你們這些沒上過船的人根本不會了解海上到底有多麽恐怖!”

“我就曾經不止一次見過林愛國親手把船員從船上推下去,有的人甚至只是因為夥食的問題跟他抱怨了一句。”

岑柏瞬間清醒了,周玉良本來在記筆錄的手也頓了下。

喬大順面部緊繃,神情格外痛苦,“你經歷過遠洋航行嗎?二三十個人整日待在船上,有的人你可能根本不熟悉,拉幫結派是常有的事情,就這麽被困在一起出航,眼前除了海還是海,沒找到捕魚點就一直在海上走,完全沒有別的事情可做,大家只能靠打撲克度日,稍微一丁點矛盾就會讓人動了殺心。”

“他們會根據親疏分成不同的幫派和等級,一起欺負別的沒幫派或者幫派人數少的人。”

信息量太大,岑柏在腦海裏消化了幾秒才接著道:“那為什麽你們不報警說出來?”

“哪有那麽簡單的事情!你們警察根本查不出來,他們幫派在靠岸下船前都串供好了證詞,你們什麽都問不出來。”

“有時候他甚至會讓我們親眼目睹他把人推下去的過程,如果我們這些人中有表現出不願意或者想告發的念頭,之後葬身大海的人就是自己了。”

喬大順崩潰道:“我還有家要養,我家就靠我出海掙錢,我不能就這麽沒了。”

“後來改革了,船都收歸公社管,他們收斂了不少,那一年我實在受不了了,再也不願意跟他們一起出海,被林愛國威脅不準把以前的事情說出去,可我萬萬沒想到,就在我出海的時候,我兒子洪生跟著他們的船隊一起出了海。”

“他才27歲啊,根本不知道那是一群怎樣的惡魔,就是這次出海,他再也沒回來!”

“你讓我怎麽能不懷疑他是被人害死的?”

岑柏萬萬沒想到內情是這樣,愣了幾秒沒接話。

鄭文權也呆住了,周玉良更是瞠目結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剛剛都寫了什麽。

喬大順露出了暢快無比的笑容,感覺非常解恨,“他們這些人罪有應得,本來就不該活著,繼續活下去之後只會禍害更多的船員。”

岑柏完全無法理解他,在這場跨越多年的案情裏,真的枉死的只有他無法得知名姓的無數個“喬洪生”,這些船員才是真的可憐。

他也不覺得這是一場喬大順自以為英雄的“為民除害”,無論是不是被迫,他一定程度上也是幫兇,每次跟船出航估計也從中獲利不少。

喬大順只是在怨恨過去的自己,目睹無辜的船員被害死,跟那些惡人同流合汙,或許在之前某一次冤案裏他願意揭發這些人,就不會出現之後兒子慘死的事情,而如果喬洪生沒死的話,他或許會把這些事帶到棺材裏都不會說出來。

歸根結底還是沒觸碰到他的利益罷了,換一個詞來說,就是死的不是他親人。

而在這積攢重油用來報仇的四年裏,他的心性早就扭曲了,又或者在更早之前,就已經被同化了,早就不是一個正常人了。

岑柏翻了個白眼,生氣地咬緊了牙,“別自以為是了,你跟那些人根本沒區別,本質也是一個濫殺無辜的劊子手。”

“這次著火的家庭裏有很多人跟這件事根本沒關系,你有去醫院看過他們嗎?你知道他們有的人甚至死在了去醫院的路上嗎?好不容易活下來的人,身上滿是燒傷的疤痕,可能會伴隨他們一輩子,你讓那些人未來怎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