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沈清煙如坐針氈, 帕子是她遞出去的,那塊帕子只要不是瞎的,都看得出是女兒用物, 她給了徐遠昭, 徐遠昭自然猜出她是姑娘。

徐遠昭許她正妻之位已是誠摯,如果姨娘在世, 這一定是讓姨娘最滿意的夫君, 可是她已經沒有心思再想別的夫君,顧明淵說要娶她,她只想嫁給顧明淵。

哪怕他們之間隔著天塹山海, 她也只想嫁他。

她跟顧明淵親密無間,那些事她無法再與旁人去做, 她自己想過, 假如真到了有一天, 她在顧明淵身邊不能再呆下去, 她的存在就會傷害顧明淵, 她會走的。

她會偷偷的跑走, 一個人孤零零的活著,絕不拖累他。

她有點想哭, 但是沒哭,甚至還能跟徐遠昭笑道, “原該還的是徐侯爺之前給我的帕子,被我不小心拿錯了。”

徐遠昭微滯,仍淡笑道,“那是我誤會了。”

沈清煙手心裏有汗, “徐侯爺能把帕子還給我嗎?”

徐遠昭眼底一暗, 傅音旭的帕子早被顧明淵要回去了, 他前面說的話只是試探,想看看是不是真能誘到她,誰料她沒笨到底。

“我沒有帶帕子來,就當是我的帕子,讓我留個想頭吧。”

沈清煙眼睫撲閃,自覺不能再與他說下去,帕子要不回來就要不回來吧,她飛速道了句不叨擾他,便想起身離開。

徐遠昭看著她站起來,目有憂思,低道,“如今情形詭變,於你於他都很不利,師者如光,微以致遠,景略對你有教導之恩,我想你定也不願自己的先生因為自己而出事,他是我的好友,你是……我想娶之人,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們受苦。”

沈清煙急忙說,“徐侯爺,我、我是男人,不斷袖的。”

她急促離座往外走,徐遠昭臉陰下來,冷冷的盯著她。

沈清煙走到門邊停了停,終是又回過頭,咬了咬唇,輕聲輕語道,“徐侯爺是好人,我不值得徐侯爺這般對待,徐侯爺人品貴重,該有極好的夫人才配得上你,徐侯爺今日所說的話,我沒有聽見,希望您以後前程似錦,不用再受挫折。”

徐遠昭瞳孔震顫,有刹那僵坐在座上,從來自詡拿捏人心的手段在她認真的祝福裏轟然崩毀。

沈清煙說完很謙卑的向他作揖,隨後便離開。

徐遠昭站到窗戶邊,只瞧她上了那輛破舊馬車,只有一個臉生的小廝跟著她,挑不出一點錯處,他遞去的兩封信進了靜水居,她說是慶俞送去族塾給她的。

這話能有幾分信。

他回想著她說過的話,不覺呵笑,顧明淵還有苦頭吃,他得找時間去永康伯府一趟了,永安侯的夫人想來她父親不可能拒絕的。

——

沈清煙回靜水居後,等顧明淵回來,便在他面前老實交代了,倒是隱去徐遠昭想娶她做夫人,她也不是說有什麽想法,只是覺著顧明淵不知道她給徐遠昭遞過帕子,若是她說出來了,顧明淵肯定會生氣的,徐遠昭跟顧明淵畢竟是同窗好友,鬧的不愉快又不是什麽好事兒。

這事兒算過去了,顧明淵還是照常忙活,沈清煙也不知他在忙什麽東西,只見著他常叫人送信去江南,聽慶俞說是他不放心老夫人和顧窈,這都走了有大半月,他時常傳信去江南傅家,那傅少安又是個不著調的,總給他寄些古玩畫冊,有回沈清煙還不巧看到裏面有那種見不得人的圖,偏偏顧明淵還一臉淡然的拿著圖進書房。

沒準偷摸著看呢,她那會兒看風月記也是偷偷看的,就是被周塾師逮著,還差點被趕出族塾。

她對這事兒耿耿於懷,生怕顧明淵被他帶壞了,總是在顧明淵一個人躲書房時,溜進去黏著他,不許他看別的,要他玩自己,隨便怎麽玩都行的,就是不可以看那些圖。

她也會不高興的。

但是傅少安是個風流倜儻的公子哥,畫冊只是偶爾,多會送些稀奇古怪的小東西給顧明淵。

有一回她在桌上,後腰被顧明淵摟著,手還抱在顧明淵腦袋上,眯著眸後仰頸,紅唇呼呼氣,難受又挨不住,偏他不準她松手,眼蒙蒙的瞧見桌上有個小盒子,她趁著他吃的起勁時,小聲嗚過,還是沒忍住好奇心,手溜到小盒子上,打開來在裏面摸出一個奇形怪狀的東西。

她還分神去看,顧明淵又豈會不知,一松口擡頭,就見她手裏拿著角先生,她還臉上無辜道,“我隨便抓到的。”

顧明淵臉色不好了,抱著她坐下來,要從她手裏拿走角先生,她縮著雪肩避了避,還是被他搶走了,他把那東西直接扔唾壺裏,但她還好奇的問道,“這是什麽啊?”

顧明淵一臉諱莫如深。

沈清煙從他這裏問不到答案,便又看那個小盒子,盒子裏有紙條,她伸著藕白手腕去拿來展開看,看完臉爆紅,眼眸不自覺瞅他,想著見過那悍貨,傅少安送的這玩意兒可比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