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訪客

隔壁別墅。

電磁爐上咕嚕嚕煮著一鍋開水,江闕站在冰箱前,從打開的冷藏室裏拿出了一袋掛面,收回手時目光掃過箱門上的雞蛋,卻像是毫無興趣般直接關上了門。

下午合影結束後他便直接回到了別墅,給自己正在寫的新書碼了個章節,直到剛剛才寫完修完,晚飯壓根就沒吃。

其實如果不是饑餓導致的低血糖會令人產生虛弱感甚至焦躁的負面情緒,他根本都懶得補上這一頓,所以雖然冰箱裏被放了不少食材,他也只準備囫圇下一鍋面填飽肚子。

江闕轉身走回灶台邊,揭開被熱氣頂得當啷響的鍋蓋,剛要拆開面條,就聽“叮咚!”一聲,門鈴響了起來。

台面上倒扣的鍋蓋不安分地轉了轉,江闕眼明手快地攔住了它跳崖自盡的趨勢,疑惑地放下了手裏的掛面,趿拉著拖鞋往門口走去。

白毛蹲在門邊的貓爬架上,見他走來擡頭“喵”了一聲,江闕順手在它頭上摸了一把,徑直走過去拉開了門——

“晚上好啊白老師?”

門外的宋野城笑得一臉天然無害,單手插著褲兜,另一手拿著劇本,仿佛一位年輕英俊的輔導員。而他身邊的許意則像是被什麽神秘力量趕鴨子上架的學生,跟著“呵呵”幹笑了兩聲,嘴角上揚得無比勉強。

江闕的視線在兩人身上掃了個來回,滿眼都是不加掩飾的茫然:“有事?”

“有——當然有。”

宋野城瀟灑地把劇本頂在指尖轉了一圈,直接復制了許意的說辭:“我們這不是明天就要開拍了嘛,有點緊張,想提前對對台詞。”

緊張。

這倆字要是換了別人來說可能還有幾分可信度,但從宋野城嘴裏出來就仿佛一個打漁幾十年的漁民說“明天要坐船了我好緊張哦”一樣扯淡。

但江闕卻並沒有就此發表異議,他更疑惑的是,就算這倆因為緊張要對台詞,跟他又有什麽關系?

“哦,我們主要是覺得兩個人對沒什麽氛圍,想請白老師當個觀眾。”宋野城準確地get了他的疑惑,不等他問就已經開口解答,笑容依舊無懈可擊,“怎麽樣,白老師不介意我們借個客廳用用吧?”

“……”

從江闕的表情來看,他可能活生生吞下了“你倆怕不是有什麽大病”的吐槽,定定盯了兩人好半晌,才終於松開了握著門把的手:“你們隨意。”

宋野城從善如流地進了門,隨手掏了兩下旁邊貓爬架上白毛的下巴,轉頭看見電磁爐上的鍋和旁邊的面條,道:“你還沒吃呢?要不我讓豆子——”

“不用,”江闕不知道他想做什麽,但還是果斷打斷了他,“我就隨便墊墊肚子,你們忙。”

跟著進屋的許意至今也沒明白宋野城這是什麽騷操作,不情不願地環顧了周圍一圈,就見宋野城怡然自得地往沙發上一坐,跟屋主似的朝她招呼道:“隨便坐?”

回到電磁爐前的江闕把面拆開,捏了一小把下進鍋裏,一邊用筷子隨意攪動一邊聽著身後的動靜,聽著兩人在沙發上坐下,聽著他們翻開了劇本,聽著他們就在電磁爐輕微的嗡鳴和開水咕嚕聲中對起了台詞。

這劇本是他親手寫的,每一場戲乃至每一句台詞他都爛熟於心——明天要拍的是方至大學畢業結婚生子後的幾場家庭戲,算是故事主線前的鋪墊,除了最後一場稍微有點言語上的沖突外,其他幾場都沒什麽難度。

換言之,在他看來這種戲根本沒有提前對台詞的必要,尤其是對莊宴挑出的這批專業水準極高的演員來說,更是入門級別,他也不懂這倆人大晚上玩兒的是哪一出。

鍋裏的水再次沸騰了起來,江闕隨手接了碗涼水加進去,又等了幾分鐘後,他直接關了電源,從消毒櫃裏拿出碗來把面盛出了鍋。

就這短短十多分鐘,身後兩人的台詞已經對完了兩輪,他剛想著是不是還會有第三輪,就聽許意略顯浮誇地“哎呀”了一聲:“宋老師,我頭好像有點暈。”

宋野城好似完全沒聽出來她的刻意:“喲,那趕緊回去早點休息,可別耽誤了明天拍攝。”

許意“嗯嗯嗯”地從沙發上站起身,一邊連連致歉一邊忙不叠地告辭離去。

江闕莫名其妙地目送她出了門,轉頭就見宋野城扔開劇本,靠在沙發上舒展地伸了個懶腰,絲毫沒有要挪窩的意思。

江闕把碗端上島台,順勢在台邊坐下,本沒想多說,但余光卻瞥見宋野城一直盯著他,說不得也只能轉頭看了過去:“……你不走?”

宋野城眯眼一笑,緊接著就在他的注視中掏出手機,按著語音開口道:“豆子,等會兒把我東西送29號來,我不回去了。”

江闕:“?”

宋野城放下手機,滿臉無辜地一攤手:“別這麽看著我嘛白老師,我這還不是因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