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破案

醫院, 病房。

喬敏穿著病號服靠坐在床頭,左手插著針正在輸液,右手則隨意翻著一本雜志。

前些天手術成功之後, 她已經進入了康復期, 此時臉上依然沒什麽血色,但精神看上去已經恢復了不少。

“餓了沒?”

這時,方至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喬敏擡頭看去,只見方至拎著一個保溫桶走進病房,順手關上了門,邊走邊解釋道:“路上堵了會兒車,弄晚了。”

“沒事, 不餓。”喬敏不在意地合上雜志,曲起腿往上坐了些,又順手拉了拉被子, “天天坐著不動, 根本沒什麽消耗,感覺早飯都還沒消化完呢。”

方至笑了笑, 把保溫桶放在床頭櫃上擰開:“別著急,醫生說你恢復得不錯, 等過兩天能下床了就帶你去花園走走。”

說著, 他依次取出了保溫桶裏的幾樣飯菜,又抽出碗勺倒了一碗湯。

喬敏偏頭看著他忙活,目光很快就落在了他的手上:“你那傷到底怎麽回事?”

方至的手上還纏著紗布,正是那天絕望中握著“神燈”碎片所致。

喬敏當天術後醒來便問過一次,那時方至的解釋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可今天上午查房時, 她卻從護士口中聽到了另一個版本, 說是方至當時在樓下也不知打碎了什麽東西, 著了魔似的抓著碎片不放,這才割傷了手。

方至聞言動作一頓,料想她大概是聽說了什麽,便也沒再用先前的幌子胡扯,端著碗轉過身,側坐在了床沿:“那天你做手術的時候我出去買了個東西,結果走到樓下被撞了一下,摔碎了,當時心態有點崩,就不小心被碎片劃傷了。”

聽他這麽一說,喬敏不僅理解了不少,還驀地有些心疼。

因為她可以想象,當時她在手術室裏生死未蔔的時候,方至的心理壓力該有多大,所謂“心態有點崩”可能都只是輕描淡寫的說法,實際情況只怕會更難熬。

這麽一想,她便也沒再刨根問底,只淡淡笑了笑,從方至手裏接過湯,低頭喝了一口。

“味道怎麽樣?”方至問道,“今天做的是酸甜的,想著正好可以開開胃。”

喬敏咽下湯,舔了舔唇,擡頭正要答話,忽聽病房門被“咚咚”敲了兩聲。

二人扭頭看去,只見房門已被擰開,兩名身穿制服的警察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夫妻倆正疑惑,為首的那名警察已經走到近前亮出了證件:“你好,方至是嗎?”

見方至點了點頭,對方繼續道:“是這樣,我們正在調查一起詐騙案,可能跟你有些關聯,需要問你幾個問題,方便跟我們出來一下嗎?”

聽到這話,喬敏驚疑地皺了皺眉,而方至忽然像是預感到了什麽,回頭囑咐喬敏道:“你先吃飯,我很快就回來。”

說著,他站起身去,跟著警察出了病房。

*

五分鐘後,醫院走廊盡頭。

休息區座椅上,較為年長的那名警察正在跟方至簡述情況,而較為年輕的那個則在旁邊低頭做著詢問筆錄。

正如方至所預感的那樣,他們口中涉嫌詐騙的嫌疑人正是那個算命的老頭。

據調查,老頭曾多次使用他在天橋上對方至用過的那套說辭,以“你將經歷兩次大劫”為由,騙別人租購他的“神燈”。

但是,初次聽到這套說辭的人,反應幾乎都和當時的方至差不多,要麽不屑一顧,要麽嗤之以鼻,基本沒幾個會當場信以為真。

然而,老頭的聰明之處就在於,他話術中的“劫難”不是一次而是兩次,且他選擇的下手對象幾乎都是三四十歲左右的中青年。

這個年紀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紀,生活、工作、感情等方方面面出問題的概率都非常高,比如父母因為年事漸高而身體有恙,比如夫妻因為感情不睦而吵架鬧離婚。

這些原本該算是常見的挫折,在經過老頭的心理暗示後,都容易讓人產生“我最近為什麽這麽不順,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劫’”的念頭。

而這念頭又會引發出一個疑問——如果這真的是劫,那麽第二個劫又會是什麽?

這種疑問一旦出現,導致的結果通常會有三種:

第一種是,雖然隱約有所擔心,但還是比較理智,不會就此上當受騙,而是繼續過自己的生活。

第二種是,雖然將信將疑,但一想租燈的價格也不算太貴,為避免再經歷“第二劫”,回去找老頭租下燈,全當花點小錢買個安心。

而第三種就比較特殊了,這一類人屬於當中的極少數,但也是需求最為迫切的那一種——

他們遇見的不是“挫折”,而是“重創”。

比如方至。

在偶遇老頭之後,他很快就經歷了女兒墜樓的巨大創傷,這種創傷帶來的已經不僅僅只是擔憂那麽簡單,它會令人悲痛、悔恨甚至恐慌,將“劫難”這個詞深深刻進腦海,讓人無比懼怕“第二次”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