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這種事情見得多了,雲緩自然就不在意了。

對他來說凜王府是一座牢籠,裏面被關了太多人,要八面玲瓏才能和所有人搞好關系,可惜雲緩從來都不是一個玲瓏的人。

他只是想平平淡淡的,就像在原來家裏那般。

凜王府裏有太多人,每個人都窩藏著不同的欲念,雲緩懶得去爭奪什麽,更懶得去算計什麽。

他活著就已經很累了,如果腦海裏整天塞滿各種各樣的東西,本就不長的壽命肯定還會折一半下來。

淡竹目睹了全程,忍不住道:“堂公子真是狗仗人勢,之前當著王妃的面是一出,現在當著王爺的面又是另一出。”

雲緩一邊走一邊發呆,並沒有聽清淡竹在自己身邊講什麽。

淡竹越想越生氣:“堂公子什麽東西都和您爭搶,先前您身體不適,王妃特意讓楚家送來的護心丸被他裝病截胡了,這次世子特意給您的玉佩,他又截胡了,就是覺著您好欺負。”

“還有前兩年,堂公子明明知道您怕蟲子,特意讓人捉來兩條手指粗的毛蟲扔您頭上,把您嚇暈了不說,還在王爺面前嘲笑您膽小。真不知道王爺怎麽想的,放著親生兒子不喜歡,偏偏喜歡上不得台面的侄子。”

在凜王府中,最疼愛雲緩的人便是王妃。

只是凜王府上姬妾眾多,王妃一邊要打理府中各項事宜,一邊要拿捏住這些姬妾,她本就沒有太多空閑,雲緩自然不想三天兩頭的讓王妃為自己的事情擔憂難過。

更何況,偏愛雲堯的人是凜王。

莫說凜王府上的人要聽凜王的話,就連整個偌大的凜州九個郡,有一大半的人都服從於凜王。

凜王把雲堯看得比自己的親生兒子更重,王妃只要稍微提出些不滿,便會被他扣個“心胸狹隘容不下人”的帽子。

能讓凜王俯首稱臣的人恐怕只有皇帝了吧?

雲緩突然想起來,自己已經很久沒有聽到皇帝的任何消息了。

除了今年突然對太子一族的下手之外,皇帝這兩年還做了什麽事情呢?

帶兵打仗是太子,修建運河是太子的人馬,與外通商是太子一派的舉措……

雲緩對外界發生的事情不感興趣,他知道的不多。

凜王府畢竟是唯一的異姓王府,府中的人對朝廷上的事情十分關切,很多時候即便雲緩不打聽,發生的種種依舊會從別人口中傳到雲緩的耳中。

雲緩坐了下來:“淡竹,你有沒有覺得很奇怪,太子這些年做了不少事情,按理說他的人已經像種子一樣遍灑各地生根發芽,皇帝想要鏟除他,應該不是一件特別容易的事情吧?”

一只手將茶盞遞到了雲緩的手中,雲緩接過嘗了一口,漫不經心的一擡眼,突然發現自己身側的人不是淡竹而是公儀鏑。

公儀鏑淺淡的眸子雖然平靜,卻似乎隱藏著許多雲緩看不懂的事情。

雲緩這個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到了房間。

他這段時間精力不濟,做事總是容易犯糊塗,經常忘記自己身在何處。

公儀鏑遞給他的茶水溫熱。

“你很關注太子的事情?”

雲緩搖了搖頭:“不是,只是突然想起來,這幾年大家總是提起太子,卻很少提起皇帝。總覺著太子一時之間被皇帝鏟除有些奇怪。”

京城與凜州千裏迢迢,很多消息都不夠流通,真假難辨。

有時候京城都改朝換代了,凜州的老百姓還不知道年號已換呢。

凜王府與普通人家不同,消息自然靈通一些,更容易發現不對勁。

公儀鏑想過別人可能發現。

想要完整的將前世的一切重復一遍並不容易,因為這五年裏改變的事情太多了。

公儀鏑想過凜王府其他人可能會些許異常。

他們發現也沒關系,在絕對的君權之下,這些人對公儀鏑而言只是待宰的羔羊。

沒有想到的是,一向遲鈍的雲緩居然最先發現事情不對的那一個。

“如果是旁人的話,在處理各種事情的時候一定會安插自己的勢力。太子不一樣,我與太子相處過一段時間,他是一個本性純良的人,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雲緩有些吃驚:“太子殿下居然是單純良善的人麽?旁人都說他深謀遠慮城府頗深。不過,你說得似乎也有可能,帶兵打仗的人應該不如朝廷中的文官詭計多端。”

公儀鏑勾了勾唇,漫不經心的端了桌子上的茶盞去喝。

雲緩很認真的看著他半晌,突然道:“公儀,我覺得你長得很好看。”

猝不及防的聽到這句話,公儀鏑險些沒有被水嗆到。

雲緩和他記憶中一模一樣,單純、溫軟、好哄騙,時不時的會說出奇奇怪怪的話語,會很快的從一個話題跳到另一個話題。

......

其實連鋒從不關注自己的樣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