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二天中午,雲緩還在絞盡腦汁的想著自己應該怎麽應付夫子給他布置的作業,凜王院子裏的一個侍從過來了。

凜王的手下很多,雲緩平日裏恨不得離凜王遠遠的,不讓他發現自己的存在,所以他對凜王避之不及,與這些手下亦不熟悉。

這次過來的侍從叫李康安,是凜王最常用的一個侍從,雲緩的兄弟知道他在凜王面前說得上話,對他的態度都很好。

李康安一進來先行了個禮,之後道:“小公子,今天一早王爺聽說您把一名門客帶到了院子裏,王爺覺著您這樣做不太好,吩咐奴才把這個人帶回原來的住處,和其他門客一起待著。”

按理來說,凜州刺史送來的這批人戴罪之身,並不能被稱作是凜王府上的門客。

但是明知道這些人有罪還收留他們,似乎與朝廷作對。所以一些口風嚴謹的下人都將他們稱作門客。

雲緩皺了皺眉:“李叔,父王怎麽知道了這件事情?”

凜王平日裏事情不少,哪個兒子的院子裏多一個人少一個人,他都不會過問,更不在乎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

難道是雲永泰告訴凜王的?

應該不至於。

雲永泰被凜王罰了月俸,還被杖打一頓,以他的性情,不會挑在這個時候故意惹事。

“是雲堯公子讓王爺這麽做的。”

李康安之所以能夠在凜王面前得寵,很重要的原因便是他識時務,認得清自己的處境。

雲堯現在再怎麽得寵都是堂公子,雲緩才是王爺親生的種,哪怕王爺不喜歡他,王妃也會在背後兜底幫襯著。

所以在雲緩面前,李康安的態度很恭敬:“小公子,您犯不著為了一位門客與王爺置氣,讓奴才把他帶走吧。”

說話的時候,李康安注意到了雲緩身側的男子。

男子雖然穿著一身很平凡的黑色衣服,但身形氣質卻與眾不同,他就站在那裏,寒潭般的眸子裏雖然沒有任何情緒,李康安無端的感到畏懼,覺著這個人的氣場非同一般。

真的太奇怪了。

李康安知道刺史送來的這些人都是受牽連的,本身並無多大的罪過,大多都是讀書人。但是連鋒給他的感覺卻不像什麽普普通通的讀書人。

雲緩卻擔心連鋒回去後再被雲永泰針對。

“雲堯?他又多管閑事?”雲緩道,“李叔,這是我院子裏的私事,父王他——”

“小公子。”連鋒打斷了雲緩的話,“我身上的傷好了,不方便再留下來。”

連鋒一直都稱呼雲緩的名字,大概顧及李康安在這裏,所以稱呼他為“小公子”。

雲緩不悅的道:“可是——”

連鋒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雲緩微微擡起了下巴,一截玉白的脖頸優美修長,他膚色本就白得近乎透明,外面的光線透過窗戶照進來,雲緩在這道光線中更顯得不太真實,有種刻意引人觸碰他的感覺。

連鋒這些天重復著前世的一切,沒有對雲緩做太多越矩的事情。

倒不是他不能。

他坐擁四海,普天之下都是他的王土,想要一個王爺家的小公子,對連鋒來說只是一句話的事情。

無論雲緩願不願意,只要連鋒稍微透露出了這個意思,他下面的官員準會將雲緩打包送到龍床上。

連鋒是希望雲緩對他情意漸濃,像前世一般將他看做很親近的存在。

兩人現在還只是朋友。

但是此刻,他還是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雲緩漆黑如墨的頭發:“如果發生什麽事情,你隨時找我。”

連鋒不是閑人。

一天十二個時辰,每個時辰都在雲緩的院子裏,會影響他做其他事情。

雖然坐在皇位上的還是連鋒的父皇,但大多在京城的朝臣都知道朝政已經被連鋒控制,元德帝名存實亡,真正的陛下是太子連鋒。

回到原來的地方更有利於連鋒處理其他的事情。

雲緩猜想連鋒是怕給自己惹來麻煩,他點點頭:“好,別人欺負你的話,你一定要告訴我。”

雲緩把盤子裏僅存的兩塊紅豆糕包了起來放在連鋒的手中。

他起身想和連鋒說話,但他身高不足,聲音大了李康安會聽到,聲音小了連鋒聽不著。

所以雲緩微微踮腳湊到連鋒的耳邊:“我晚上偷偷去找你。”

在外人看來,皇宮裏的皇子公主肯定都是錦衣玉食的長大。其實不全是。

冬日衣著光鮮亮麗實際上不夠保暖,食物方面更不會給滿足,麒朝皇宮裏的宮人覺著小孩子要有三分饑寒才能平安無病,幾百年間宮裏有些皇子夭折是因為吃穿不足。

連鋒現在不愛吃甜,小時候卻很喜歡甘甜的食物。其他宮妃會不顧宮規偷偷給孩子塞些吃的,連鋒的生母循規蹈矩,不會這樣做。

從前沒有得到並不重要。

現在雲緩會給他彌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