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雲緩回房後把白玉腰帶放在桌子上,先打開了這盒紅豆酥。

胡春園的點心是凜州最好吃的點心,自然也是價格最貴的。

小小一盒紅豆酥居然要二兩銀子,雲緩的零用錢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每個月發的錢都有數目,所以他肯定不舍得買這麽貴的點心天天吃。

王府裏的公子也不是想怎麽揮霍就怎麽揮霍,起碼雲緩沒這個財力。

府上王妃最心疼雲緩,偶爾讓人買來這家糕點鋪子的給雲緩吃。

算起來,雲緩已經好久沒有吃到他家的紅豆酥了。

他吃了半盒紅豆酥,剩下半盒還在盒子裏放著。

雲緩在等著天黑,天黑之後他想去看看連鋒的狀況。

兩人應該算是朋友吧……雲緩覺得不像自己一廂情願。

王妃對雲緩是很好,長時間在王府中未免有些孤單,雲緩想把連鋒當成好友,一起吃飯傾訴煩惱什麽的。

可能傍晚的時候容易犯困,他打了個盹兒。

至於王妃讓他抄《道德經》一事,早就被雲緩拋到了腦後,即便想起來了他也絕對不可能去抄的。

淡竹看著雲緩吃了這麽多紅豆酥,特意上前問了一下:“小公子,您還吃晚膳嗎?”

雲緩眼睛睜開了。

晚飯當然要吃的,他可以吃很多東西。

這具身體經常感到無精打采,雲緩有時候也覺得奇怪,為什麽他吃那麽多東西,還是經常感到饑餓,永遠對美食有很大的興趣。

吃不飽的時候甚至會有種眩暈的感覺,不是低血糖那種眩暈,而是壽元不足以支撐這具身體行動的眩暈。

說起來,他的靈魂不屬於這個朝代,靈魂是早就該到地府裏投胎轉世,這具身體同樣應該入土為安。

......

“愛吃不吃!一天只有這一頓,你不吃我可拿走給別人了!”

一名下人將一個臟兮兮的食盒從地上收走,裏面放著一塊煮的半生不熟的地瓜,幾片黏糊糊的白菜葉子,還有一個又黑又硬的窩頭。

其實這樣的飯菜對於他們這些罪犯而言算是比較好的了,至少在前世是比較好的。因為更多時候送上來的食物只有一個凍得表皮開裂的黑面窩頭。

凜王雖然從刺史手中收留了他們,顯然不在乎他們的死活,甚至希望這些人早早死掉,願意給一口飯吃已經是仁至義盡。

連鋒冷冷掃了一眼這名下人。

不知道為什麽,收拾飯盒的下人突然覺得通體發涼,似乎被什麽危險的野獸打量了一番。

他趕緊擡頭去看。

擡頭之後,那名穿著黑衣的男子並沒有什麽表情,和剛剛一樣平淡。

是他感覺錯了麽?

這名下人不敢再說什麽了,他趕緊收拾東西離開了這裏,“嘭”的一聲關上破舊厚重的木門。

夏天的時候放幹草的房子特別炎熱容易起火,冬天的時候卻是一處絕佳的避風避寒場所。

兩名暗衛從窗戶口跳了進來。

幹草房的窗戶很小,上面垂下來一只草做的氈子當遮擋,看起來十分簡陋。

能被培養在連鋒身邊當暗衛,他們兩人當然出身世家名門。

兩名暗衛看著幹草房裏的景象,卻絲毫不敢說任何嫌棄的話。

從五年前起,連鋒的性情突然改變,他身邊的人都踹摸不透連鋒的具體心情和想法,對他的所有命令都不敢提出半分質疑,只敢依照命令去做事。

五年前的時候,連鋒還不是這樣。

當時的他雖然有城府,只會讓人覺著尊貴敬畏,並不會讓人感到恐懼。

當時連鋒身上更多的是少年將軍意氣風發的氣息,而不是現在這般陰沉冷漠,哪怕手上沾滿了各種人的鮮血,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對他們來說,現在的連鋒不僅僅像一個陰晴不定的帝王,更像冷酷暴虐的惡鬼。

短短時間之內,幹草房被收拾得像模像樣,雜亂堆放的稻草被整整齊齊的疊成了一座山,靠近稻草山的地方,暗衛用最幹燥的稻草鋪成了一個床讓連鋒歇息。

這兩名暗衛幹過不少活兒,偷偷打聽哪個大臣對連鋒是不是有所不滿,殺害一些連鋒忌憚的武將,傳遞一些至關緊要的信件……但像今天這樣用稻草給連鋒鋪床,他倆還是頭一次幹。

像他倆這樣萬裏挑一的高手,沒有哪個主子大材小用讓他們做這種雜事。

連鋒在一旁用木炭條將幾本奏折批閱了一遍,遞給了他倆。這段時間連鋒用各種奇奇怪怪的東西代替朱筆批閱重要的奏折,暗衛們已經見怪不怪了。

連鋒剛要吩咐他們幾句,外面傳來了腳步聲。

因為幹草房是用土墻木門做的,隔音特別好,裏面基本上聽不到聲音,只有一等一的高手才能察覺到腳步。

兩名暗衛很快也聽到了,因為窗戶太小離得又遠,他倆接過奏折之後,迅速竄上了房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