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石縫花開(第2/3頁)
咫尺間的距離,四目相對,誰也沒有移開視線,連空氣裏都氤氳著曖昧的氣息。
顧堯凝著褚一諾。
她的臉很紅,一雙杏眼裏卷著朦朧的水汽,密而長的睫毛微微抖動,睫影落在她挺翹的鼻梁上。
深沉的目?光緩緩往下,定在了那張紅潤卻略顯幹燥的嘴唇上,像是沙漠裏唯一一朵沒有幹枯的花,只需水的灌溉,就會綻放出最艷麗的色彩。
他只要一個低頭,或她一個擡頭,就能徹底將這份曖昧打破。
然而,顧堯率先一步起身,褚一諾緊隨其後側過頭看向陽台外的風雨。
那一霎的曖昧,此刻蕩然無存。
顧堯暗自滾了滾發緊的喉嚨,走到臥室的陽台上,將完全敞開的那扇窗關了一半,留了一半好透氣。
他拉了點兒窗簾,繞過床尾,目不斜視地朝外走去。
“你走啦?”褚一諾開口叫住他。
顧堯腳下一停,扭頭看向褚一諾,低沉的嗓音裏是無可奈何:“買米。”
“啊?”
“你廚房工具倒是齊全,你平時吃廚具?”
褚一諾暗自一笑,明明就是心存好意,偏偏說話卻總是那麽不中聽。
“哦。”她頓了頓,也不跟他懟,告訴他:“門鑰匙在門口鞋櫃上。”
“嗯。”顧堯順手摁了開關,房間裏陷入一片若隱若現的黑,門口是男人再次的叮囑,“別踢被子。”
也不等褚一諾回答,他便走了出去,順手掩上了房門。
……
褚一諾這一覺睡得很難受。一開始發冷,到慢慢地開始發熱,整個人就像是從冰山到火海走了一遭似的,很不舒服。
明明在睡夢中,可似乎一點兒也不踏實,有些分不清虛實。
她好像能聽見雨聲,能聽見開門關門的聲音,能隱隱感受到自己的額頭被人觸摸,被子被人扯了扯,又給她捂嚴實了。
但又好像,這一切都是在做夢。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是什麽時候,是白天還是深夜。
所有的一切模糊又清晰。
“褚一諾……”
耳邊有人在低聲地喚她,緊閉的眼皮,似乎出現了一層迷蒙的光亮,卻又重如千斤,怎麽也掀不開。
“褚一諾。”
顧堯將煮好的白粥擱到床頭櫃上,輕手輕腳地掀開了她身上的被子。
他一手輕松握住她的胳膊,把人給拉了起來,攬著她纖薄的後背,另一只手將枕頭立在床頭,讓她靠著。
“嗯?”褚一諾嚅囁出聲,醒是醒了,人卻仿若騰雲駕霧一般,渾身沒力氣的任人擺布。
她緩緩睜開眼,燈光裏的一切都是霧蒙蒙的。她又伸手揉了揉眼睛,這才逐漸看清立於床邊的顧堯。
顧堯端起碗,一邊拿勺子攪動著白粥,一邊將碗遞給褚一諾:“先喝點兒粥墊墊肚子,一會兒吃藥。”
“哦。”
褚一諾坐著坐著稍微清醒了一點點,靠著床頭的身體卻依然像是被抽了氣的氣球,軟趴趴的擡不起手。
“我發誓,我絕對不是故意的,顧隊。”
褚一諾提前聲明完,自己都沒發現自己甜軟的嗓音裏摻著絲絲縷縷的撒嬌:“手沒勁,你能不能喂我?”
顧堯居高臨下地睨著褚一諾,眸底浸著淺淡的笑意。
似是打量,又似是縱容。
須臾,他低低地溢出一聲妥協般低笑,拾起勺子在碗裏舀了小半勺白粥,往褚一諾嘴邊送。
伺候著人還不忘調侃:“你學生見過這麽孩子氣的你麽,褚老師?”
褚一諾吞咽著白粥,聽這話微微一愣。
她很,孩子氣嗎?
印象中好像沒有。
她從還是孩子開始,就從來沒有人說過她孩子氣,這個詞就不應該屬於她。
她看向顧堯。
所以……
她在他的面前,是孩子氣的嗎?
顧堯又送了一勺過去,見這姑娘又傻了,開口吩咐:“張嘴。”
褚一諾張嘴,將白粥接到嘴裏,溫軟的白米香甜入口,順著喉嚨抵達心尖。
河流匯入大海,大海卻因為河流,翻滾著熱浪。
*
褚一諾吃了藥以後又睡了過去,發了一身汗,渾身都輕松了不少。
她是渴醒的。
醒來的時候,入目一片漆黑。她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看了看時間。
半夜三點十五分。
她起身打算去接水喝。出了臥室還沒走到客廳,她便呆愣在了原地。
她看見,她本以為早就離開了的顧堯,眼下正靠坐在她家的沙發上闔眸而睡,身上就搭了一件他自己的外套。
外面的雨已經停了,雨滴隔幾秒拍打一下屋檐,像是證明著一切的存在。
窗外溢進來的一縷樓外的幽光,細細碎碎地跌落在他的身上,將他的身影拉的老長。
褚一諾就站在離他不遠不近的地方,露出她自己都看不見的溫柔笑容,默默地凝視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