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石縫花開

說是說著求人的話, 然而一點兒求人的態度都沒有。

這放眼全世界,還真就唯獨他眼前這位幹得出來。

當然,褚一諾也是這麽想的。

她承認, 在顧堯這兒,她還真不是個有風骨的人。畢竟擱他這兒跟頭跌多了,也不在乎多這麽一回。

現在到底誰將誰的軍,還說不一定呢。

“顧隊。”褚一諾見顧堯紋絲不動,頗為洋洋得意, “咱中國軍人不會出爾反爾吧?”

“嘚瑟。”顧堯斜她一眼, 伸手拎著她的鞋帶有條不紊地系了起來。

“看著學。”他說。

“哦。”她答。

褚一諾胳膊肘支在膝蓋上,雙手捧著臉,笑嘻嘻地瞧著眼前的男人。

他微微低著頭,帽檐將他的臉遮擋住, 她只能看見他那雙凸顯青筋的手放慢了速度, 繞著她黑色的鞋帶, 手指修勁長直, 十分好看。

那些天天在網上喊著“哥哥的手是康橋岸邊的垂柳”的姑娘們,真應該看看這位哥哥的手掌掌眼。

哎, 這個男人啊,上天是不是忘了關他一扇窗啊?

顧堯給褚一諾把兩只腳的鞋帶都重新系了一遍, 一邊擡頭一邊問她:“看會沒?”

無人回答。

顧堯掀眸,見褚一諾捧著臉, 歪著頭, 嘴角含笑。

他伸手在她額頭上輕輕彈了一下:“問你話呢,裝什麽可愛?”

褚一諾一個輕微吃痛, 立馬捂住額頭, 淺剜了顧堯一眼, 聲音跟著也大:“沒學會。”

顧堯被這姑娘這一嘴的理直氣壯給氣樂了,剛才捧著臉不知道在瞎琢磨些什麽,不過估摸著肯定是沒琢磨什麽正經事兒。

他舌尖不自覺舔了下後槽牙,直勾勾地盯著褚一諾。

顧堯無聲勝有聲的眼神最是讓人難以招架。眼下這般明火執仗的看著你時,像是冰山上蔓延的烈火,將不相容的冰與火合二為一。卻讓人猜不到是冰熄滅了火,還是火吞噬了冰。

但這冰火兩重天,足夠將她席卷的不敢再與之抗衡下去。

褚一諾稍稍移開視線,做賊心虛地打著商量:“那要不,你再教我一遍,我認真學。”

顧堯從喉間溢出一聲輕哼,跟著站了起來:“你還是打死結吧。”

話撂完,他邁著長腿就走了。

褚一諾扭頭看向男人的背影?,肩寬腿長,窄腰上的作訓腰帶將他的身姿襯的愈發高大挺括。

“顧隊,我起不來了。”她故作可憐的朝他喊道。

“那你就躺著吧。”男人沉聲淡定的聲音隨風傳來。

……

軍警聯訓在當天下午便展開了訓練。

前兩天都是在營區訓練,包括室內各技能和案例講解,以及室外的實訓,比賽,還有賽後經驗交流等。

而狙\擊\槍射擊就直接放在了第一項訓練科目上,大家都紛紛來到了靶場。

軍警兩方的狙擊手趴在百米外處據槍點,先進行了一輪固定靶和移動靶的熱身。

視野之處皆是一片沙色,風聲時不時在耳畔流動,伴隨著有節奏的“砰砰”槍聲。

某一個時刻,褚一諾以為自己回到了慕卡爾。

藍天,黃沙,無止境的槍聲。

報靶員報完靶,有小戰士按照教官的指揮開始擺架子,擋板,搭玻璃瓶,氣球等。

“上硬菜了。”身邊的汪北笑道。

褚一諾大概率知道,於是開口說:“是擊穿酒瓶和氣球。”

“當然沒這麽簡單了。”汪北一說起專業業務方面,便全然不見略顯青澀的少年氣息,十分的穩重,“是一槍穿過瓶口,命中擋板後面的氣球,但要保證瓶子不碎。”

褚一諾的視力算是極好的,都完全看不清楚玻璃瓶,還別說瓶口了。

就當她會使狙\擊\槍吧,估計連玻璃瓶身都摸不著,直接脫靶。更別說穿過瓶子擊中氣球,還要保證瓶子不碎。

但是,她見識過任意的槍法,照理說,應該是沒問題的吧。

一旁的汪北還在繼續給褚一諾科普:“瓶口直徑2.5厘米,子\彈7.7毫米,精度要求確實很高了,加上今天這四級風……”

說著汪北忽然有點兒幸災樂禍:“任意可別給咱們丟份兒啊。”

光聽汪北這麽說,褚一諾也不太懂,只覺著聽上去就不是一般的難度。隨即,她扭頭看向呈八字,趴在地上的任意。

只聽“砰”的一聲,百米外有人的擴音器裏喊道:“中了。”

隨即是所有軍警們集體鼓掌的聲音,褚一諾都沒看清怎麽回事兒,只管笑著鼓掌。

而後也有其他軍警狙擊手嘗試,沒有人能達到任意的標準。

褚一諾跟回來與他們一起觀戰的任意比了個大拇指:“槍王啊。”

任意搖搖頭,示意褚一諾看向一點鐘方向的男人:“顧隊更厲害。”

一提顧堯,褚一諾興趣更大了:“怎麽厲害?”

“這個,顧隊以前就打過了,沒失過手。再給你說個……”任意說,“五十米擊中移動靶車上流動的水滴,風速會直接影響水滴的方向,水滴的滴落軌跡每一次都不一樣。所以這對風速,呼吸甚至於溫度的控制都是精準到再精準。我打了很久才終於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