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周末,紀玉霖軟著身體躺在床上沒動。

溫暖幹燥的秋色晨光落在木質地板,房內靜悄悄的,不難聽出他的呼吸有些重。

紀玉霖直覺自己應該起了些燒熱,他伸手輕輕地貼在腺體邊緣一碰,沒有檢查出其他異常的跡象。

於是紀玉霖放任自己躺著不動,直到門外響起催促的聲音。

裴忍聲音低沉:“霖霖。”

紀玉霖勤勉好學,周末從不懈怠,通常上午九點開始練琴。

今天時間已過,別說練琴,連房內半點動靜都沒聽到。

裴忍心一緊,沒等裏面回應,不假思索地找了備用鑰匙把門扭開。

紀玉霖支著沒幾分力氣的手準備坐起,看見闖進房門的alpha,整個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後軟倒。

裴忍接住了他。

裴忍把紀玉霖接到懷裏馬上察覺到他的異常。

“霖霖,”裴忍反復摸著紀玉霖發軟發熱的手臂,英挺的眉宇抵在紀玉霖額頭探溫,語氣低沉嚴肅。

“你在發燒。”裴忍扶著紀玉霖重新躺好,“我去叫醫生。”

紀玉霖一把攥住裴忍的手:“低燒,我感覺沒什麽要緊。”

他有些別扭地偏過臉:“腺體也沒有異常。”

裴忍握著紀玉霖的一只手沒松開:“我知道,但醫生該看還是要看。”

他感到無奈:“自己都察覺發燒了,為什麽不告訴我。”

紀玉霖盯著自己的手。

“好吧……”

紀玉霖口幹燥熱,等裴忍出房後,他展開剛才被裴忍包裹的手心,上面布滿一層潮濕的汗。

他擡起手遮在因燒熱而暈出薄紅的眼尾,緊抿的唇微微啟開,溢出幾不可聞的嘆息。

被暗戀的人如此關心照顧,要他一而再再而三回避,真是一件考驗意志力的難事。

冷杉香似乎還縈繞鼻間,裴忍連他自己急緊張了釋放信息素都沒察覺。

紀玉霖輕嘆,半眯的眉眼難以遏制的彎了起來。

直到視線逐漸模糊,腦袋卻走馬觀花似的掠過許多裴忍和他相處的畫,紀玉霖有些認命的意思。

等他調理好身體搬出去以後再避開吧,過不久裴忍應該很少把重心放在學校的事情上,而他的學業還有兩年。

到那時候他們分開再合理不過。

至於現在……

紀玉霖緊了緊汗濕的手心,暫時順其自然一段時間吧。

他承認還眷戀裴忍的好,那份悸動的感情沒有因為自己刻意回避而削減。

裴忍領醫生進門,紀玉霖平復鼓噪的心跳,掀動濡濕的眼睫和他對視。

裴忍詫異:“臉上怎麽那麽多汗。”

說著拿起毛巾先替紀玉霖擦幹臉頰和脖頸,才把位置讓給醫生檢查。

紀玉霖讓醫生檢查的過程一直沒避開裴忍的視線,裴忍以手代替毛巾在他額邊摩挲:“你的臉越來越紅。”

裴忍轉向醫生:“能不能讓他趕快退燒。”

醫生給紀玉霖量完體溫,低燒範圍,目前除了出汗沒有其余不適。

醫生不建議在這種情況給紀玉霖輸液,當場開藥,又建議裴忍可以為紀玉霖先進行物理降溫。

送走醫生,裴忍拎了藥箱上樓,找出一瓶酒精。

紀玉霖縮了縮脖子,半張臉埋在被子底下,沙啞的聲音悶悶傳出。

“我自己擦。”

裴忍挑眉:“夠不到的地方你也擦不著,剩下的讓我來伺候你難道不舒服?”

他看紀玉霖悶著一張泛紅的臉,嘖一聲:“別扭捏,再燒下去腦子還要不要。”

紀玉霖慢吞吞把手從被窩伸出遞給裴忍,裴忍握住他的手腕,用酒精棉沾取酒精擦拭。

房間蔓延著無聲的沉默,直到裴忍把紀玉霖的臉跟手腳都擦了一輪,順勢在他細長的手指一捏:“你這雙手天生就是彈棉花的。”

紀玉霖手指軟,指腹長有一些薄繭,摸起來比棉花還柔軟。

不像裴忍的手,是一雙具有力量的手。

紀玉霖把手從裴忍掌心抽出,擦拭過酒精的肌膚激起一片涼意。

他整個人蠶蛹那樣往被子裏藏,剩下一雙眼睛幽幽濕濕地看著裴忍、

“我想睡覺了。”

裴忍把藥箱收拾好:“今天早點睡覺,如果這兩天起來還發燒,直接請假在家裏休養。”

紀玉霖默默背過身,半個後腦勺對著裴忍。

“我會起來的,不想請假。”

有點賭氣的成分,怪可愛的。

裴忍不確定,還想再聽一遍,紀玉霖這次卻閉口不提。

裴忍無聲微笑,掩唇清了清嗓子。

“我去熱點水,吃完藥再睡。”

裴忍出門前特意回頭,他對紀玉霖沒轉過來的後腦勺無聲一笑,任勞任怨地轉去客廳。

第二天紀玉霖燒熱退了,鼻子堵塞,連說話的聲音都變了調。

他雙手捂著嗓子皺眉,裴忍坐在一旁倒水,監督紀玉霖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