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解釋

周翰初新換的那塊腕表在他極大地用力之下又斷成兩截。他將腕表扯下往地上狠狠一砸,半跪下去仔細觀察那些屍體的死態,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身後有零星幾個人已經開始嘔吐了,一來這裏臭氣熏天,眾人死狀恐怖,二來有毒氣未散,難免讓人頭暈腦脹,有些中毒反應。

“這事與那些洋人脫不了幹系。”周翰初將墊手的絹帕扔掉,重新站起來,“二福,讓你跟著由川玲子,跟得如何?”

“她沒有在廬城外多逗留,而是去了隔壁縣城。”二福捂著鼻子答道,“行為也沒什麽異常之處。如今我還派人跟著。”

“加人手繼續盯,一天連一眼也別錯過。”周翰初深深地望著那些屍坑中疊積起來的屍體,閉上眼深深地嘆了口氣。

他再睜眼時,佟頌墨已經蒼白著一張臉更往裏走了些,不僅如此,還蹲下身去查看那些人臉上的具體症狀,眉頭擰得極緊。

周翰初見他表現如常,不似特別難受,便也沒有去勸阻,而是上前問道:“能看出什麽來?”

佟頌墨輕輕搖頭:“我們順著這條路繼續走下去,看看能走到什麽地方。”

“好。”

一群人踩過屍坑,往另一側的小路走。這一回甬道供人行走的距離就更窄了,以周翰初的身高,甚至要彎著腰才能勉強通過,走了沒多久便覺得後腰酸脹。

他領先,所以佟頌墨看到他的為難。

周翰初的距離慢慢緩下來時,佟頌墨的一只手突然伸了過來,捏了捏他的側腰。

周翰初頓住,回過頭看他一眼,眼神轉深。

佟頌墨說:“我以前跟老中醫學過點推拿按摩之術……咳。”躲開周翰初意味不明的視線,佟頌墨往他腰部看去,“你繼續走,我幫你按按。”

洞中光線本就不明顯,但在這不明顯的光線之下,周翰初仍能看清楚佟頌墨臉上暗紅似乎多了點,連心情都不由得放松了許。

周翰初繼續往前走,只是慢了許多。佟頌墨在他後腰上好幾處位置都按捏了一下,周翰初也確實覺得剛剛酸疼難忍的地方舒服不少。

終於是又見光亮,周翰初站直身體,佟頌墨要將自己的手縮回去,卻不想被對方一把給抓住了手腕,攥得緊緊的。

周翰初自然地把他拉到身邊站住,轉為十指緊扣:“這便是當初發現你的地方。”

“嗯。”佟頌墨有些不自然,不敢看周翰初握住自己的手,道,“那一日余青便是從這裏找到的我……你有多信任余青?”

“怎麽?”

“余青好端端的,怎麽會往這裏跑?”佟頌墨垂下眼,有些生硬的說到,“我絕不是因為你二人的關系才故意懷疑他。”

頗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

這彎彎繞繞的,就連周翰初都緩了一下才明白過來,“嗤”的笑了:“我沒理解錯的話……你是覺得我和余青關系不一般?”

“不是覺得,而是事實。”佟頌墨說,“但這不重要。”

“這對於你來說一點也不重要?”周翰初故意逗他,“既對你來說一點也不重要……那便罷了。”

佟頌墨有些生氣,往回抽了抽自己的手,不想周翰初故意似的,將他手腕死死捏著,絲毫也不放手,佟頌墨愣是沒抽走。

“……”佟頌墨盯著自己的手腕,說,“松手。”

“生氣了?”周翰初故意逗他,“不是說不重要?”

“是不重要。”佟頌墨冷著聲音道,“先辦正事。”

“事關余青身份,這難道不是正事?”周翰初繼續道。

“……”佟頌墨見周翰初眼底笑意,恨得也是牙癢癢,偏偏周翰初將他給拿捏住了,他的確很想知道余青和周翰初那段陳年往事到底是怎樣的——畢竟從別人嘴裏聽到的不一定可信,他想聽周翰初親口說。

想來想去,佟頌墨還是道:“余青到底是什麽身份?”

周翰初也是給了台階立馬就往下跑了:“彼時我剛來廬城不久,想往我這兒送人的比比皆是。余青算得上是廬城最大花樓裏的活招牌,一次意外認識了我,她這人性子聰明、意志堅定,有意要跟在我的手下,我想著有個女人幫忙也好辦事一些,便讓她進了將軍府。”

佟頌墨立馬將自己的手狠狠抽出,臉色難看了許多。

“不是那種進——”周翰初立馬解釋道,“只是,作為下屬的那種。但這的確也給了她可趁之機。因為她辦事牢靠,得心應手,所以變成了我心腹一樣的存在。直到一次意外,我中了銷魂散,我才發現原來她對我有其他的心思。”

“自那以後,我便逐漸疏遠她,後面慢慢的,她也就很少出現在我面前了,再往後,她就離開了將軍府,”周翰初道,“再聽到她消息時,她已經是赫赫有名余青舞廳的老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