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罪人

“你先出去?”周翰初抱緊他,低聲道,“我來審問。”

“不。”佟頌墨搖頭拒絕,“我要在這裏看著。”

周翰初拿他也沒辦法,只是見他不會那麽容易被嚇到,左右還是輕松了一些。

周翰初當將軍這麽多年,抓過的人質無數,形形色色的人都看過,比由川玲子說得更過分的人比比皆是,所以能夠保持情緒的穩定,但佟頌墨就不一樣了,他親眼看到了曾經繁華的廬城如今淒清寥落,又聽到由川玲子對國人的辱罵與嘲笑,自然壓抑不住心頭的憤慨之情。

周翰初握住佟頌墨的手掌,淡淡道:“她不說便用梳洗之刑,總要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由川玲子眼露驚恐,這種刑罰到底不在她的接觸範圍,本以為之前的已是到頭了,卻沒想周翰初手裏頭的招數還多得很,心下亦是驚懼。

二福吩咐人去燒開水,扭過頭便笑道:“由川小姐恐怕不知道這梳洗之刑是怎麽個用法,不若我來跟您解釋一下?其實也很簡單,就是將你的身體放在鐵床上,用開水澆上個幾遍,再用鐵刷子一下一下刷去你身上的皮肉,受盡折磨,卻求死不能,待到皮肉刷盡,露出白骨,恐怕你就身亡了……舉個例子,就好似殺豬時用開水燙過後去毛一般,您就是躺在砧板上的豬……”

由川玲子臉色慘白,眼露驚恐,見人提著開水進來,更是渾身發抖,人已經嚇傻了:“你、你……周翰初,你這個變態……”

牢獄裏突然多了點水聲,佟頌墨細細去瞧,卻見由川玲子的身下已多了一灘尿濕了的痕跡,這人竟然直接嚇尿了。

佟頌墨皺緊眉頭,掩住了自己的口鼻。

“你出去待會兒?”周翰初見他嫌棄,便開口道,“下面恐怕殘忍得很,我擔心你看了做噩夢。”

佟頌墨懟他:“若是昨日那種睡法,恐怕是一個夢都做不了的。”

周翰初苦笑一聲:“我也是見你許久未曾睡過,想讓你好好地睡上一覺。”

兩人在這頭聊上,完全顧不上那頭的由川玲子,直到有人將她放下來,摁在那鐵床之上,開水將要灌下,由川玲子才突然發出一聲尖叫,說:“周翰初,你想不想保姓佟的性命!”

佟頌墨無意理他,周翰初卻猛地回過頭:“你什麽意思?”

由川玲子被人桎梏著,卻拼死擡起頭,一雙如惡魔般的雙眼死死地盯著周翰初和佟頌墨的方向,說話時青筋暴起,眼睛往外凸出,臉上血紅一片更顯得她宛如惡鬼索命,她一字一頓的說到:“你們不會真的以為佟頌墨身上的毒藥靠著那一粒一粒的解藥就能一直安全無虞下去吧?那毒藥是我由川家族親手制成,他的結局會是怎樣我比誰都清楚。”

“說!”周翰初用槍抵住她的額頭,心神大亂,“什麽意思!”

“毒在他體內的時間越久,發作時間就會越來越短,”由川玲子面露嘲諷,冷笑著說到,“等到了最後,發作時間被無限縮短,他便不會有停歇時間,連那藥也救不了他,只能在萬蟻啃噬的痛苦中死去。”

“解藥,只有我由川家族有。”由川玲子嗤笑一聲,說,“你若殺了我,佟少爺,恐怕也活不了太長時間了。”

周翰初扣住扳機的手逐漸僵硬,臉色冷到極致。

牢裏沒有人再說話,只有水珠不斷往下滴的聲音,滴答滴答的,擾的人心煩意亂。

周翰初沒有再動,只陰森的望著他。

佟頌墨卻道:“不用管我,你該怎麽審還是怎麽審。我不過一條命而已,比不上廬城這千萬百姓的命,丟了便丟了。”

周翰初盯著自己手裏的那把槍——

護廬城,是他的信仰。自從來到這裏後,他便把這當做他終身要為之奮鬥的目標。

可是佟頌墨……

周翰初緩慢的縮回了手指,最後將那把槍狠狠地擲在地上,轉過身去,一字一頓的說到:“把這女人關回牢裏去,沒我的允許誰也不能動她。”

由川玲子大笑出聲:“看不出來周將軍還真是個情種啊……”

“周翰初!”佟頌墨出聲阻止,“我都跟你說了不用管我,你該怎麽審就怎麽審!”

周翰初黑著臉,邁步錯開佟頌墨,與他擦身而過,往外走去。

佟頌墨沖過去撿起地上那把槍,擡手就抵住了由川玲子的腦門兒。

“佟少爺可要想好了。”由川玲子說,“您殺的不只是我,還有您自己。”

佟頌墨全無思考,直接扣下了扳機——

那把槍只輕輕的響了一下,裏面沒子彈了。佟頌墨有一瞬間的怔神,他望著那把槍,久久未曾言語。

“佟少爺,”二福嘆了口氣,出聲道,“我送您出去。”

由川玲子被人拽進了牢裏,鐵鏈束縛四肢,她動彈不得,卻仍開口喊著:“可惜啊可惜,天不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