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信紙

鞭子抽在身上時,周翰初其實已經不會覺得疼了。

大抵是已經麻木,所以痛覺喪失,就連飛濺起來的血水也好像是別人的而非他的,他沒有絲毫的感覺。

周翰初閉著眼,連牙都未曾咬一下。

可那封信被謝易臻扔到腳下還狠狠踩了兩腳時,他驀地擡起頭冷冷的看了謝易臻一眼——即便是謝易臻這種殺人無數的,也難免因為這一眼而覺得心驚肉跳。

“撿起來。”周翰初從嘴裏吐出一口血,一字一頓道,“撿、起、來。”

謝易臻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周將軍,你的夫人早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了,哪還管你的死活?”

謝易臻說完,直接上前一步,一只腳好似不經意的踩在那封信上似的,甚至不打算挪動位置了,還碾了好幾下:“我本以為留著你還有些用處,如此看來,周將軍很把自己的夫人放在心上,貴夫人卻並不將周將軍你放在心上啊。”

周翰初發出一聲氣怒到極致的怒吼,身上的鏈條因為他的動作而發出“嘩啦”聲響,他試圖往前,但手腳都被束縛住,根本動彈不得,只能無能為力的看著謝易臻對他發出挑釁:“我他媽讓你把信撿起來!”

周翰初何時受過如此屈辱,之前倒是可以泰然處之,只不過眼下看到那封信被謝易臻隨意的踐踏腳底,便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憤怒。

下一秒,謝易臻手上的那把槍卻抵住了周翰初的額頭。

“你信不信,下一秒,我就能立馬崩了你?”謝易臻冷聲道,“左右你現在也是一個無用的廢人,殺了你,應該也不會有人為你擔心。”

周翰初冷嗤一聲:“那便殺了。”

謝易臻拉下了安全栓,只要他叩動扳機,周翰初這條性命就真沒了。

但不知道為什麽,周翰初竟一點也不覺得恐慌。唯一遺憾的是以後不能再護著佟頌墨了。

佟頌墨……肯定也是會為他傷心的。他相信。

不然就不會在信件中與他約定下一生。這一生不能好好在一起,那就等下輩子吧。相信下輩子他們一定可以生在和平年代,成為最不羨鴛鴦只羨仙的好伴侶。

周翰初閉上眼。

謝易臻卻笑了一聲,問他:“信是誰幫你送來的?”

周翰初眼皮子微動了一下,沒說話。

“隱藏得可真深啊……”謝易臻低聲呢喃道,“這些年,我一直都在找身邊的那個臥底是誰,可找來找去,始終是找錯了人。”

“若不是試探一番,我又怎能想到,這個人竟然是她……”

周翰初皺緊眉頭,有些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看錯了,因為謝易臻眼中竟露出幾分神傷之色,好像……他對張如是並非全無感情,並非逢場作戲。

周翰初閉上眼,不再多想。

謝易臻用槍輕輕拍了拍他的臉,問道:“是她嗎?”

周翰初仍不開口。

“算了,是不是已經不重要了。”謝易臻吐出一口濁氣,道,“你這條命,留不留,也沒有任何的意義了——”

“砰”的一聲!

謝易臻收回了手。

手背上濺了點血。他有些嫌惡的皺緊眉頭,接過一旁人遞來的手絹,慢條斯理的將自己的手背給擦幹凈了,再將手絹扔到地上。

那手絹剛好覆蓋在那張已經沾上汙泥的信封上。

上面還寫著“佟頌墨”的名字,是一封私密至極的信,可惜現在已經臟得不成樣子了。

張如是將密信寫完,系到信鴿的腿上。推開窗,將鴿子給放了出去。

幾乎是同一時間,房門被推開,謝易臻大步走進來。

張如是嚇得手上的筆直接掉到地上去,發出一聲輕響。她假意撿筆蹲下身去,實則是為了遮掩自己此刻洶湧的情緒。

“人……如何了?”坐起來時,張如是再自然不過的問道。

“死了。”謝易臻一條腿搭在一旁的凳子上,一只手握住了張如是的手腕處,“急什麽?剛剛在做什麽?”像是意有所指。

張如是緊張起來,但面上不動聲色道:“想練練字,結果外頭飛來了一只鳥,非要在窗欞上站著,擾我清凈,便將它給趕走了。”

謝易臻似乎只是隨口問問,聽完後便挑了挑眉,換了話題:“你倒是有閑情逸致,開始練起字來。”

“再有閑情逸致,也比不過謝將軍有閑情逸致啊。”張如是輕笑一聲,說,“謝將軍如今美人在懷,哪裏還會記得我這個舊情人。”她說完微微挑眉,一只手勾住謝易臻的掌心,在他的掌心輕輕劃動了幾筆。

謝易臻伸出手去,直接將她抱起來。

張如是一個翻身,便坐到了謝易臻的腿上去:“怎麽,現在想起來哄我這個舊情人了?前幾日見到我的時候可是目不斜視呢。”

張如是神色嬌俏,儼然看不出絲毫的傷心模樣。謝易臻仔細觀察她的神色,也沒看出任何端倪,憑空覺得有些心煩意亂,便一只手捏著她的腰部輕輕的揉了揉,淡淡道:“我看你也不是很在意我是否結婚。”